陈牧:郡守奏称西羌反,寡人欲发兵讨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萧凡:臣以为,西羌小种,依阻山林,时出鼠窃,乃其常俗;牧守苟能抚以恩信,自然帅服,安可轻动干戈,渔猎其民,比之禽兽,岂为民父母之意耶?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陈牧:寡人愿闻,天下何由而治?先生教我。萧凡:臣以为,唐宣宗好自专庶务,不任群臣;群臣恐惧,唯知禀受奉行而已,莫之敢违。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务,借使得失相半,乖谬已多,下谀上蔽,不亡何待!人言唐亡于懿宗、僖宗,臣独以为始自宣宗!大王诚能谨择群臣而分任以事,高拱穆清而考其成败以施刑赏,何忧不治!臣观唐末乱离,其欲争天下者不过十馀人而已,其馀皆保乡党、全妻子,以待有道而归之耳。乃知百姓好乱者亦鲜矣,但人主不能安之耳。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陈牧:寡人遣使贿赂郡守,其多受之,吾欲因而罪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萧凡:臣以为,为吏受赂,罪诚当死;但大王使人遗之而受,乃陷人于法也,恐非所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也。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陈牧:寡人欲知,圣人以何听天下?先生教我。萧凡:臣以为,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必自人道始,所且先者五,一日治亲,二日报功,三日举贤,四日使能,五日存爱,五者一得于天下,民无不足,无不赡者,五者,一物纰缪,民莫得其死。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陈牧:寡人欲知,今天下士何以少哉?先生教我。萧凡:臣以为,天下未尝无士也,武帝好四夷之功,而勇锐轻死之士,充满朝廷,及后息民重农,而赵过之俦,教民耕耘,此一君之身,趣好殊别,而士辄应之,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士之多少,盖人君求与不求耳。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陈牧:前敕令自首,有诈冒事觉者,寡人欲杀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萧凡:臣以为不可,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大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非所以服天下也,而既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过矣。陈牧:寡人愿闻,秦何以二世而亡,汉何以直四百年?先生教我。萧凡:臣以为,始皇一统,功盖千古,然二世不道,益尚诈力,此其所以失也,汉高龙起沛县,宽容大度,驾驭群豪,除秦之苛政,增修仁义,此其所以得也,故修短之所以殊,盖取之或可以逆得,守之不可以不顺故也。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陈牧:今西夏君臣昏虐,内外离怨,寡人欲因势讨之,可乎?先生以为如何?萧凡:臣以为不可,虏不犯塞而弃信劳民,非王者之师也,且出师西夏,纵使克之,兵亦疲矣,契丹必摄其后,疲而击之,则我军危矣,然西夏之亡,必然之势也,大王今日取之,与亦日取之,何异也?留之以为屏障,不亦可乎?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