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百草阁休养了十来日后,南羽才下山离去。
在这一段时间中,每日行针喝药、泡药浴,南羽身体恢复得很好,除了护住心脉的几处外,体内气血凝滞、堵塞不通的情况基本没有了。 在那十来日的时间内,南羽又将天云剑法完善,甚至教给凤西遥、梦魇等身边人。 “是老夫无能,最终还是不能将郡主完全治愈,还是留下了咳嗽、畏寒怕冷的病根,只怕日后有得您受了。”把完脉的楠阁主心有遗憾地说道。 毕竟当初南羽受伤那般重,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留下病根也是无可厚非的。 看着楠阁主略带遗憾的神情,南羽不在意般安慰道:“伤能治得有如今的这般好,风谨已是很知足了。那些病根于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无碍。”
见南羽自己都如此洒脱,楠阁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嘱咐道:“给郡主开的调养药方,那些药郡主还得继续吃才行,再辅以药膳,虽不能完全治好您的病根,但长久吃来,对身体也是有利无害的。”
“好,我知道了。”
楠阁主又道:“郡主体内的毒,如今虽然在你体内暂时寻找到了平衡,但还是得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武。”
“了无已经下山寻药去了,虽然不一定能找到毒药来源与解药,但还是希望郡主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南羽道:“风谨谨记。”
楠阁主道:“明日我让菘蓝跟着你们下山吧!只有楚楚在你身边,我不太放心;有菘蓝在,一能照顾你,二能教楚楚,三也是让她下山多历练历练。”
南羽拱手一礼道:“如此风谨就谢过楠阁主了。”
第五楠的安排无不妥当,他就像南羽的叔伯父亲般唠叨不休,知道她明日要下山了,便细无巨细地叮嘱着、安排着,还让人给她们准备了许多药丸、药材,听得坐在旁边的第五陌不停地晃动、把玩着手中折扇。 若不是因为翻白眼不雅,否则都不知道他翻了多少白眼了,他可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也能这边唠叨、操心。 南羽本来打算让南楚楚留在百草阁跟在楠阁主身边学习,奈何她却要坚持跟着自己走。 说是不放心她的身体,得时时刻刻盯着,又说等她身体无事后再回百草阁。 见状,楠阁主便让她跟着了,还说自己也会经常去给南羽诊脉,将来见面的机会也多、不耽误她学医等等,南羽这才同意了。 如今已是六月天,江州、虞州、山南州、定州、安南州的早稻已经成熟并开始收割,田间地头都是忙碌的身影。 今年雨水好、光照足,水稻没有受灾,长势也好,这一季水稻属于丰收了。 南羽到云泽郡时,正值收割黄金期。 云泽郡位于江州南部,临近山南州,这里气候很好,非常适合种植水稻,也是江州产粮大郡。 在江州知州、云泽郡郡守及当地官员的陪同下,几人来到一片稻田中。 水稻长势喜人,颗粒也饱满,带着斗笠的人们在田中忙碌着。 “郡主,这些就是这两年来的成果,虽然与普通水稻相比不明显,但确实是有所改变的。”
江州知州徐之卿边走边向南羽介绍着。 南羽掐下一根稻穗观察着,又将稻穗搓下来看颗粒,看完又捡起一粒稻粒放入口中轻轻嚼动。 “不及,慢慢来。”
将手中稻谷粒放入装有稻米的袋子中,南羽继续说道:“培育这些东西本就是心急吃不来热豆腐,只要大家肯专研、肯想办法,将来必定能成功的。”
徐之卿连忙应道:“郡主说得是。”
看着水田中那些挽着裤腿正弯腰忙着的人,南羽问道:“泽县知县是哪一个?”
身边几人的目光在田间寻找了半天,还是云泽郡郡守荣沐恭指着远处一个正在弯腰割稻的人说道:“郡主,那就是泽县县令岑今山。”
说完又对那人喊道:“岑大人,你过来一下。”
喊完见其没有反应,又喊了两声岑今山才听到。 带着草帽的他转头看来,见田边站了许多人,又看见了站在众人中间的女子,这才将手中镰刀递给身边的人后,走到一旁拉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下官见过郡主。”
岑今山走上来后,略微清洗一下脚上的泥便放下裤腿,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 不用别人介绍,他一眼就认出了南羽,距离一米远向她行了一礼。 倒不是他认识她,只是南羽如今代天子巡视诸州的消息早已传开,何况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独特的气质,且又有地方州郡长官相陪,所以见到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了。 “岑大人不必多礼。”
南羽向他微微颔首还礼。 看到他这副样子,南羽一点儿都不惊讶。 自出京后,南羽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百草阁,但对江州这些地方官员还是有所了解的,就如这位岑今山。 他二十七岁中进士,因为名次不靠前,最初所得官职不高,不过是泽县正九品主簿。 然而他从到任那一天起便兢兢业业,协助前县令将泽县治理得很好,尤其是农业这一块。 在他当县令后,更是重抓农业种植,开荒种田、修建沟渠、清理河道,让泽县每年上交了应承担的公粮后,还能让本县有富余、有能力去做更多于民生有利的事。 当初朝廷在首辅柳宗泽建议下选择在这里试验、培育稻种,除了这里的地理环境外,还有就是因为这个人。 “岑大人,你先给郡主介绍介绍目前的情况吧!”
知州徐之卿说道。
“是。”岑今山向徐之卿一礼后,对南羽说道:“郡主,您现在所看到的是正在收割的早稻。这早稻每年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栽种,六月初开始进行收割;晚稻于六月下旬、七月初栽种,十月底、十一月初收割。”
随即从一旁的箩筐中抓了些稻谷粒摊在手中说道:“这些都是这两年来我们跑遍东漓搜寻而来的稻种,虽然大家夙兴夜寐,但成果并不显著,还没有什么具体的进展。”
“我们在割稻之前,先将明年的种子选了些出来;等这些割完后栽种的晚稻又是另外的品种,然后打算继续从中选择优良的种子,明年继续培育。”
说到这儿,岑今山拉过他身后的老者介绍道:“这位是农老,他懂得多,擅长水稻的种植,这两年来多亏了有他们的帮助。”
闻言,南羽向那农老拱手一礼,莞尔说道:“日后还请农老多多帮助,争取培育事宜早日成功。”
“郡主客气了。”
见南羽朝自己行礼,农老有些慌张、拘谨,甚至是手忙脚乱。 南羽又问道:“如农老一般的人有多少?”
“回郡主,有十几个。”
岑今山回道,又指着田里正在忙的人道:“都在那边呢?”
南羽向他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继续听岑今山汇报着。 先是只听他们说,后来众人各抒己见,南羽也就自己所知说了些,但说的也只供他们参考、不做最后决定,毕竟她也不是万能的。 虽然如此,那些人中似有恍然大悟者,逐渐面露惊喜,不经叹道:“妙哉妙哉,没想到竟然还能这般。”
又有人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几位世家子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便百无聊奈、闲闲散散地跟在众人身后的,时不时踢一踢路边草,或低眸皱眉看着沾在鞋上的污泥。 他们本不愿来,但迫于南羽的威压,来了也不敢走。 他们有些是京都高官子弟、有些是世家贵族子弟,在家中都是还未考取功名、又得宠的年轻子弟,皇帝以他们年纪小需多加历练,大手一挥便让南羽带了出来。 因之前她先去了百草阁治病,这些人又才被从京都送来不久,与南羽也不甚熟悉,也听过她的凶名,大多都是敬而远之,不愿招惹是非。 “你们既然这么无聊,不如也下去试试,体验体验收割稻谷的乐趣。”
与人交谈时,南羽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动静,此时见他们如此无聊,等众人交谈完后便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那几个世家子弟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地看向南羽。 “我说...你们可以下去试试,体验体验收割稻谷的乐趣。”
南羽神色如常,再一次耐心地、温柔的说道。 这一下,不止那几个世家子弟愣住了,连那些官员都不由面面相觑,但见南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毕竟这些人既然是跟着南羽来的,便是要听从南羽安排,他们的父母插不了手,自己这些外人更不便插手。 户部尚书郁核唯之子郁艇舟满脸皆是不可置信,迟缓地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说什么?你...你是要我们...下田里?还是去做农活?”
看着田里那浑浊的水和污泥,几人不由皱了皱眉头,甚至还有人微微后退了几步。 南羽朝他们走了一步问道:“下不下?”
刑部尚书之子闻鹤意看着南羽讨价还价道:“不想...下.....行不行?”
南羽朝几人慢慢走过去,扬着灿烂的笑脸温柔地问道:“你觉得呢!”
话音未落,南羽便一脚将他踹了下去,随即又看向其余几人。 “不劳郡主动手,我自己下。”
“我也自己下,马上就下去。”
“我们自己可以下去,我们自己下。”
几人见她出手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为了避免同样的待遇,郁艇舟、翁琪望等几人赶紧脱鞋脱袜,将衣摆撩起来卡在腰间,挽了裤腿便下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