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如此乖巧,南羽略有不满地抱怨道:“这不挺好的吗?还非得让我动手,那样显得我多粗暴啊!”
闻言,旁边的徐之卿等人侧身轻声微咳,假装自己没看见、没听见。 安排完他们几人后,南羽又看向岑今山吩咐道:“岑大人,麻烦您找人好好教教这几位小公子,今日他们若是学不会怎么收割稻子,那便一直在里面呆到他们学会为止。”
“是,郡主。”
岑今山连忙应道。 随即南羽的目光又转向站在田里看着自己的翁琪望、闻鹤意几人,温柔地笑着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能勉强合格了,那便什么时候上来。放心!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们的。”
见南羽动真格的,岑今山赶紧吩咐人去安排,拿工具的拿工具、找人的找人。 最终,几人在南羽的威逼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镰刀在旁人的指导下开始学着割水稻。 “累死我了,感觉腰都要弯断了。”
还不到一刻钟时间,郁艇舟便直起腰,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握拳轻捶着后腰,衣袖挽起露出半臂,身上衣服湿了一半、还沾了不少泥。 闻鹤意也直起身,微微往后弯了弯腰,将手往前伸说道:“不仅是腰,我手还痛呢!你看。”
他握刀的那只手的手指腹已经被磨红了,甚至还有一颗晶莹地小水泡。 翁琪望拔腿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走到二人身边,将左手递到二人面前,道:“我还受伤了呢!”
他左手食指在割水稻时不小心被刀口划到了,留了条口子,虽然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但看起来还是有点疼。 不仅他们,与他们一起的另外几人也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在受伤后时不时侧眸朝南羽看去,希望她能善心大发让他们早点结束。 奈何南羽就像没看见一般,不停与身边人愉快地交谈着,四处视察着试验田,他们也只好认命地继续做事了。 徐之卿看着田里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在太阳底下被晒得脸色通红,尤其是在得知他们受伤后不免有些恻隐之心,几次想要替他们说话,但在看到南羽那笑意盈盈的脸时,最终还是选择装聋作哑。 日影西斜,已经被磨得没有脾气的小公子们终于在南羽的点头下上了岸。 上岸后也不管那小路上脏不脏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筋疲力尽地洗着脚、穿着鞋,浑身脏得不行。 魏易晗看着自己浑身污泥嫌弃道:“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苦,也没这么脏过。”
“谁不是呢!咱们哪个不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没想到还能有今日。”
何凝柏抖了抖衣摆说道。
翁琪望道:“这一天下来,我的腰背和手臂可疼了,为什么要我来遭这罪啊?”魏易晗乃魏淑妃侄儿、太常寺少卿魏阮小儿子;何凝柏乃光禄寺少卿何业勋儿子,其姑母乃宫中何修容。 几人抱怨归抱怨,但手中活儿也没停下,很快便重新穿戴好了。 一行人回到下塌处,刚进门就遇到了热情的荣沐恭。 “郡主,你们回来啦?下官已备好酒菜,就等你们回来了。”
南羽客气道:“好,多谢荣大人了。”
与南羽寒暄完,荣沐恭又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小公子说道:“几位公子今日也辛苦了,我已为公子们备好了热水。”
几人立即拱手一礼道:“多谢荣大人。”
荣沐恭立即道:“不客气不客气,这就让丫鬟们带诸位公子先回去换身衣服。”
话音一落,从他身后走过来两排容貌不俗的婢女,南羽不动声色地看了荣沐恭一眼,嘴角也一直带着温和不变的笑意。 看到那些婢女时,聪明的几位小公子便明白了,他们不接话、也不动,全都朝南羽看去。 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荣沐恭脸上笑意顿了一下也看向南羽,见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感觉那笑意似乎不达眼底,瞬间便觉得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正当他心思百转千回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南羽开口了。 南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扫拂了这位郡守的面子,侧身扫了身后的几位世家子弟一眼后说道:“既然是郡守大人的好意,你们便先去换身衣服再来用饭吧!只是...下不为例。”
“是。”
几人应声一礼,便在那些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 在荣沐恭听来,南羽的那句‘下不为例’虽然是对那些世家子弟说的,但实则是在警告自己。 他手心瞬间湿润,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脸,与南羽边走边说。 闻鹤意几人回到后院真就只是简单的沐浴换了身衣服后,很快就回到了前厅,甚至都没让那些丫鬟近身,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便将她们打发走了。 除了南羽看他们那一眼的警告外,身为世家子弟的他们也都知道什么叫洁身自好,更明白名声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来说有多重要。 “都坐吧!想必今日大家都累了、饿了,吃吧!”
见人都到齐了,南羽才叫人动筷。 见她发话,又累又饿的几人连忙将桌上的筷子拿了起来。 只是他们拿筷子的手在不停地抖,甚至有些还握不紧,但他们都没有吭声,一语不发地各自吃着自己的饭。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桌上的饭菜吃得也很干净,基本没有剩余的,酒倒是没喝多少。 若是换成平时,他们吃顿饭还不得花很长时间,而且还会剩下许多饭菜,吃得最多就是酒了。 看着离开的众人,南羽非常满意地笑了,甚至是看他们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走回自己所住的院子,捂着帕子刚咳嗽完,南羽便吩咐道:“楚楚,你拿些伤药来,还有治肌肉劳损的药膏药酒那些,都找点出来。”
“好的姐姐。”
听到南羽的安排,南楚楚二话不说便转身去准备了。 没多久就拿了一大盒东西过来,品竹接下后,南羽便带着含梅与品竹又走出了院子。 “嘶~~轻点,你是想疼死我吗?”
“我下手已经很轻了,我还疼着呢!”
刚走进一处院子,南羽便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 这个院子是专门安排给那些跟来的世家子弟住的,当初也是南羽在他们来了之后这么安排的。 毕竟从一开始,南羽就没想过要继续娇惯他们,除了留下两三个在他们身边照顾的小厮外,其余下人全被打发走了。 “虽然早就听说郡主对下面的人严格,但没想到她是真下狠手啊!”
“你就庆幸吧!嘶~~,她现在只是让我们下田割水稻,世孙玉倾还被她当众斩了呢!”
“遇到她可真倒霉,这才第一天呢!她就将咱们折磨成这样了,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折磨我们呢!”
“可不是嘛!”
听到这些话,站在外面的小厮们很想给屋内的主子们提醒提醒,奈何在南羽那充满威胁地眼神中,谁也不敢说话、不敢动,只得焦急地频频朝屋内看去。 小厮们偷瞄了南羽几眼,见她那充满笑意的脸上依旧风平浪静,半点没有生气、发怒的迹象,他们将头低了下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京都近一年来有个新说法:京都有两虎(狐),一个笑面虎、一个笑面狐。 而南羽恰好就是其中的笑面虎,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笑,干的全是杀人夺命之事。 还有一个笑面狐就是柳清尘,谈笑间就能让人哑巴吃黄连、泪流满面。 若是他/她俩联合,狠狠心的话让人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也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或者手指头的事。 当然了,这还是夸大言辞了,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当初南羽听到时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南羽慢慢走近那间屋子的时候,那些小厮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垂首弯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恰巧,这时屋内又有声音传来。 “要说这郡主心也是真的狠啊!说下手便下手,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这郡主,你说她是女人吧!又一点儿都不像。”
“就是,这女人简直......” “这女人简直怎么样?”
听到屋外传来南羽的声音,屋内众人一惊,或起身或披衣或穿鞋,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须臾,半掩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南羽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往后一退,甚至有人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警惕地看着南她。 南羽目光平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含着笑问道:“我这个女人怎么样?怎么不说了?”
闻言,众人顿时尴尬地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魏易晗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笑着说道:“羽姐姐自然是貌美如花、美若天仙、温柔可人、善解人意......”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也没声了,就抿着唇看着南羽笑得比哭还难看。 魏易晗是玉淳公主的表弟,与南羽自然要比其他人熟悉些,所以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但南羽也没有真的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想要怎么为难他们,带着含梅品竹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