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禹州光明村。“可恶的夏永智,你又到我家来偷鸡了!”
女子身着青白相间的长裙,手中拿着大扫帚在村口处追着头上留着一截小辫子的叫花子。“反正你家就你一个人,借只鸡给我吃又怎么了?更何况我这是叫花鸡,在城里面可是要卖五两银子一只的,我给了你一只鸡腿也算抵你这只鸡钱了。苏遮慕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叫花子一边躲着青衣女子的攻击,一边解释道。这不说还好,一说苏遮慕就更气了,她早上正准备去喂鸡,突然就闻到屋后面传来一股肉香,她顺着香味走了过去,看见夏永智在她屋后面挖了一个土坑子,不知道在里面烧些什么,而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于是她偷偷的走上前,看见夏永智嘴里留着哈喇子,用手将土坑子里面的东西刨了出来,舔着舌大口大口的吃着。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苏遮慕吞咽了口口水,上前问道:“吃什么呢?”
“鸡。”
夏永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是苏遮慕,扯下一只鸡翅膀就啃食着。“好吃吗?”
“给你。”
夏永智被问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扯下一只鸡腿递给身后来人。被闷烤后的鸡肉像是重见了光明,油脂都从鸡皮中流了出来,香气四溢。苏遮慕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呐喊,一口下去,松软的鸡肉贴合着齿缝被撕下,浓烈的香气从口腔蔓延至鼻腔。她再也忍受不住了,一口又一口的将手中的鸡腿撕来吃。“这鸡你哪来的啊?”
苏遮慕边吃边问道。“偷的啊。”
“哪偷的啊?”
“你家。”
夏永智话说到一半,猛然发现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吃鸡的人就是被自己偷了鸡的苏遮慕,将嘴里的鸡悄悄咪咪咽了下去,一双脚开始向旁边移动。你家?你家?不就是我家吗?苏遮慕一双眼睛睁的跟个铜铃一般大,扔下手中的鸡腿就追着夏永智而去。“苏遮慕你别不讲道理好吧,刚刚你不是也吃的挺欢的嘛,怎么,你现在将鸡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夏永智躲在树干上对着用扫把不停想要把自己捅下来的苏遮慕说道。“你偷了我家的鸡,还在我屋后面给杀了,我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一顿就对不起我家死去的鸡。”
苏遮慕从村头追到村尾,这小子就像是猴精转世,从屋前躲到屋后,从房顶跳到树干,总之就是有一百种方法避开苏遮慕的攻击。“鸡鸡鸡,一天就知道鸡,你一个女孩子少吃点肉知不知道,不然变得跟村里的如花一样就没人敢娶你了。”
夏永智在树干上左蹦右跳的躲避苏遮慕的攻击,期间还不忘洋洋得意的对她做个怪脸。苏遮慕举着扫把捅的有些累了,双手叉腰环视了四周,“我嫁不嫁的出去管你什么事,你这臭小子,我今天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你还不如直接替你家的鸡把我告上衙门。”
趁着苏遮慕休息,夏永智也在树干上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苏遮慕狠瞪了夏永智一眼,要不是她早前和光明大师有约定,绝不踏入府衙一步,绝不与官人相交,她倒是真想将夏永智送官查办,最好是关个三五十载都不要放出来,“咱们走着瞧!”
夏永智看着苏遮慕气呼呼的离开,微微从茂密的枝叶中探出了头想看她去干嘛,结果刚刚把头一伸出去,竹筒就朝自己飞了过来,正中脑门。“哎呦,摔死我了。”
夏永智一下从树干上摔了下来,屁股着地,头上还挂着被竹筒砸过的红印。苏遮慕挑着眉,手上还挂着刚刚用来扔夏永智的竹筒,道:“怎么样,还跑吗?”
这小妮子越战越勇啊。夏永智搓揉着屁股,回忆着每次跟苏遮慕的‘交手’,这女人幸好不是男人,不然去当个捕头,他们这些小偷不就没有出路了吗。“跑,我为什么要跑,你有粮有房,跟着你吃住无忧,我赖着你都还来不及,干嘛要跑。”
夏永智站起来一改刚才得意的模样,死乞白赖的跟街边的流氓一模一样。苏遮慕翻着白眼直接将手中的竹筒扔到了他的头上。‘砰’又是清脆的一个声音,夏永智几乎都感觉头上起了一个大包。“不跑了就跟我回去将全部鸡给我抓到笼子里去。”
苏遮慕指挥道。“聘礼啊,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的,一只、一只就够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嘛。”
夏永智害羞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乱说什么。”
苏遮慕转手拿起扫把又直接给了这小子一棍,“跟我去城里将这些鸡卖了换钱,光明大师最近应该就回来村里了,我要赶快将这些鸡换成钱好给大师。”
夏永智听了苏遮慕的话嗞了一下嘴。这光明村的所有人就像是中了光明大师的毒一样,所有人都当他是神一样的存在,其中苏遮慕最过分,光明大师每三个月来一次,她就每三个月将家里能换成钱的全都卖了交给他,还美其名曰香火钱。佛祖菩萨不都是救人于苦难的吗,难道还需要一个女孩子砸锅卖铁的供养?夏永智不是神佛论者,但他也知道真正的得道高僧都是以普度众生为己任,绝不会拿一个孤零女子的钱。“要我说这个光明大师就是一个大骗子,专门骗你们这些无知妇孺的钱,就你傻,每三个月都准时交钱。”
夏永智背着笼子越想越气,他吃个鸡就要被追着打,那老骗子一来就整笼全卖了,是自己魅力太差,还是那老骗子洗脑太成功。“你懂什么,要是没有光明大师我早就死了,这些连当时的医药钱都抵不上。”
苏遮慕没有过去,她只知道两年前醒来以后都是光明大师和隔壁的李大婶在照顾自己。那个时候的她身体非常虚弱,连下床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是李大婶不怕麻烦每日喂她吃饭喝药,也是光明大师每日为她施针用药。她现在能如此完好的站在这里都是多亏了这两个人,所以别说是这些银子,就是要她把命还给他们,她苏遮慕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得得得,不就是救命之恩吗,我看要不是光明是个和尚,你怕是要以身相许了。”
苏遮慕瞅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快把鸡给鸡大娘放到里面的院子去。”
说了大实话,做了大白工,半分好处没讨到还挨了一脚,夏永智背着笼子心有不平的往鸡大娘后院的鸡圈走去。鸡大娘看见苏遮慕送鸡来了,一张脸笑得像开了花一样,放下手中正在杀鸡的刀,就走上去清点了一下笼中鸡的数量,“二十只鸡,二十两银子,这儿给你。”
鸡大娘从兜裆里掏出十两沾了血迹银子给苏遮慕。苏遮慕眉头微蹙,“大娘,您这银子给多了,以前都是十只鸡五两银子的。”
“不多不多,你家的鸡好卖,值这个价。”
鸡大娘讪笑着。苏遮慕看着她,心中起疑,她的鸡虽然是吃粮食长大的,但饲养的月份不足三月,明显没有其他家的鸡长得好,怎么会比其他家卖得好。“人家给你你就收着,没偷没抢的那这么多疑问。”
夏永智将鸡放到后院中出来,看见苏遮慕手中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赶忙上前道。苏遮慕看了夏永智一眼,这小子一天都掉钱眼子里去了,迟早有一天会吃亏,“大娘,自己的东西值什么价我自己清楚,这十两银子还你。”
苏遮慕说着准备将十两银子还给鸡大娘,夏永智立马按住了苏遮慕躁动的手,“还什么还,大不了咱们下次再送二十只鸡来,这银子就当是鸡大娘提前支付的定金。”
鸡大娘看到夏永智不停给自己使得脸色立马反应过来,“对对对,就当是定金了,你就收下吧。”
真是不该带夏永智来的,吃了自己的鸡还想贪人家的银子,难怪长这么大了还游手好闲的坑蒙拐骗,“那这银子就算是预支的,下次送鸡大娘就不用给我钱了。”
“好好好,下次我们再说下次的事。”
夏永智拉着苏遮慕就往店外走,生怕她一下后悔又要将好不容易到手的银子还回去。鸡大娘站在店门口,看着苏遮慕和夏永智离去,原本笑着的嘴角慢慢放平,转身将兜裆里的银子全都倒在了大水缸里。苏遮慕被夏永智拽着手都快脱力了,直到看不见鸡大娘的铺子,夏永智才松开了手指着对面的包子铺说道:“给我买个肉包子。”
这都什么人,吃了自己的鸡才两个时辰现在又要吃包子,他的肚子是牛肚吗?“没钱!”
苏遮慕果断拒绝。“怎么就没钱了,刚刚不是才从鸡大娘那里赚了二十两吗?”
夏永智说着眼睛就瞄准了苏遮慕的钱袋子,“我跟你说,大爷我今天福星高照,你请我吃个肉包子,我保你回去以后鸡圈里又有二十只鸡。”
贪吃贪睡不干活就算了,现在还学会了异想天开的做梦。苏遮慕拉紧了自己的钱袋子,十分坚持坚定的绝不给夏永智买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