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主任和金山过来了,金山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王主任笑着冲我说:“带你们去宿舍吧。”
我高兴得不得了,安排去宿舍就意味着真的进厂了,也就是说我和金山就算是在沙洲上班了。我转头对裴佳梅笑了笑,用手示意再见。裴佳梅微笑着举起了手,在下巴的地方摆动,向我示意再见。王主任安排一个司机开着一辆双排座汽车,送我们去宿舍。汽车一路飞驰,坐在驾驶室里十分快活,看着窗外的风景,脸上荡漾出无法掩饰的笑意。我侧过头去看着金山,金山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快乐。“金山,这次,真的非常谢谢你啊。”
“你还和我说这些话?”
“要不是你,我怎么来沙洲上班呢?”
“我只干一个月。”
金山笑着说,“然后,带你去见桂香,就回家。”
我笑笑,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反正,我是不会轻易回家的,家里有熟识得乡亲,但那里非常贫穷。我不得不背井离乡来沙洲谋生。汽车一会就到了一个小院门口停下来,小院里有两棵高大的树,树上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枝伸向天空;一座老旧的二层寝室,寝室门上写着阿拉伯数字。“这就是你们的宿舍。”
王主任说着跳下车,径直从弧形的铁栅门地走了进去。一楼2号寝室里走出一个老头,喜笑颜开地迎接王主任。“老王,宿舍这里怎么样?”
王主任招呼着老头。老头也热情地喊了一声:“王主任,这里就这样,好着呢。”
金山和我各自抱着行李跟着下车,从弧形的铁栅门走进小院:小院打扫得非常干净,围墙的下面的花坛上种植着月季花和美人蕉。宿舍的西边是一排洗漱房,南北分别写着宋体“男”和“女”字;东边是厕所,石灰墙面已经斑驳,南北方向各写着宋体“男”和“女”。一楼,二楼有个宿舍门大半开着,门口或是走廊上,坐着,站着,或是走着花枝招展的少女,有的在看书,有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有的在嬉戏,就像是一群群活泼可爱的小鸟。我感觉很多姑娘看着我,顿时感觉到脸上火烧一样,有点难为情,不敢去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但心里涌现出阵阵欢喜。“都冲你看。”
金山扭头对我小声说,快步走上楼梯。我的虚荣心受到极大的满足,将蛇皮袋扛在肩膀上,用蛇皮袋的一头挡住了脸,愉快地跟在金山冲向二楼。王主任领着我和金山走进二楼7号寝室,里面有四张床,两张床空着,另外两张床上各躺着一个男孩:一个瘦长脸的男孩,中分头,眯着一对丹凤眼,见到王主任进来一骨碌爬起来,显得十分恭敬的样子。另一个男孩很黑,小眼睛,头发烫成“爆炸式”。“金山,齐汛你们两人用这两张床,先休息几天,过几天就上班了。”
王主任说,然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我和金山开始打扫床铺上的灰尘。中分头观察我们一会,从床上坐了起来,问:“老乡,你们是哪里的?”
我有点看不上他的情绪没有理会。“普集。”
金山大大方方地憋着沙腔说。“哦,哦。”
中分好像不知道在哪,笑着说,“我们俩是川洲的。”
金山再次大大方方地说:“我叫金山,他叫齐汛。”
“我叫黄平,他叫魏华松。”
中分头的男孩也非常热情地介绍。“初来乍到,多多包涵。”
金山抱拳提高声音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黄平立刻抱拳,高兴地回应,像跑江湖的人。“好好,都是朋友,兄弟。”
金山笑呵呵地说,看了我一眼,眼睛眨巴了一下。魏华松这时站起来,十分热情的样子伸出手与金山握了握,然后,又和我握了握手,我感觉到魏华松的手上有很厚的茧,也很有力。魏华松一声不吭给金山一叠饭菜票。金山推开魏华松的手,坚决不要。“一个寝室的,客气什么?”
黄平有些责备的语气说,认为我和金山一样不够意思。“钱乃身外之物。”
魏华松轻描淡写地说,“小意思啦。”
金山一个劲笑,显然是不好再推辞了,说:“你们这样够意思,我就收下了啊。”
我铺好床铺,发现差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于是走出7号寝室,试想去那里找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经过8号寝室时,发现里面没有住人。里面也是四张铁床,但只有一张床是平平整整摆在那里。还有一张断腿的办公桌子,和一把三条腿的椅子。我只好把桌子和椅子搬到7号寝室,用水清洗干净。然后又在8号寝室里卸掉铁床的两根钢管子,绑好桌子和椅子的腿,居然弄扎实了。我想,这就在沙洲住下了,想着想着,心里十分激动。到了晚上要吃饭的时候,黄平整理好衣着,对我和金山说:“走,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四个人一起愉快地走出小院,十分融洽地走上刚才坐双排座汽车经过的路上。黄平想了想,问:“你们和王主任是亲戚?”
金山犹豫了片刻,笑着点点头,然后小声说:“这个,不要说出去。”
我暗自好笑,掩饰着情绪看向一边。我们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工厂,然后走进食堂。食堂里的两个窗口排了十几个人。“你坐着吧,我去打饭。”
金山对我说,看了看食堂餐厅那边空空的饭桌,示意我去那坐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