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手中怀中抱着拳头般大的竹筒,嘴里叼着牛皮水袋从茅草屋里走出来。
鸣盏眼里看事,见状连忙上前帮柳芗邈接过竹筒。 柳芗邈打开水袋,摆好竹筒,便倒水便笑道:“简陋是简陋了些,但也不影响,这茶杯甚是清香,这水甚是甘甜。”原来在里面忙活半晌,是在准备杯子,这时间匆忙了些,竹筒削的有些粗糙。 小鬼是真的渴了,我们带的水也喝完了,他二话不说端起竹筒一饮而尽,末了,满足的打了个嗝,瞧他表情是舒服了,可他说的话却让人知道他一点都不满意。 “你这杯子只有一口,都不够喝,有些尖锐的毛毛,割嘴,疼!”
“是,是吗?”
柳芗邈拿过小鬼刚喝完的竹筒,用袖子擦了擦,又倒些水,谄笑道:“再试试?”
也不知他何时有的这番将就人的好脾气? “莫要理他胡搅蛮缠逃避我,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对吗?”
他故意忙上忙下的,就是不愿与我扯开话题。 柳芗邈把东西都放在石头上,收了笑,道:“你就是太过聪明,罢了,想与我说什么?”
我看了看一旁伸长耳朵的两人,道:“你随我来!”
见有些距离且能看清楚那两人的动作,我便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他。 他身后不远处小鬼想跟来的脚步,瞧我望过去的眼睛,顿时收回了脚。 “那人,真是你的孩子?”
柳芗邈侧身随着我的眼睛望去,问道。
“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何又来这一问?”“只不过是看你真把他当亲生的了,有些替你担忧罢了,毕竟你还有自己的路。”
“路,不过在我脚下,一个小孩,挡不住我的路,或者说他不会挡我的路,而是助我。”
柳芗邈像是不认识我一般瞧着我:“月月,你变了,以往你可不会让自己有牵绊住你的东西,更何况是人,你终究是坠了世,动了心!”
“你呢,还和以前一样吗?”
我望着他的眼睛,不愿漏过他一丝表情。
他眼睛望着远方,声音悠远:“天下苍生,风云诡谲,个个都是不顺心意,求而不得,又怎会一直不变呢?”是吗? 是! “你有何打算?”
或敌或友? “其实你猜到了对吗?不然,你不会这般着急来寻我,罢了,也没想要瞒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为难而已!”
为难,我在心中自嘲轻笑,我的一切若说谁最了解,那便是眼前之人。 我的身份,我的心思,我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时间太长,在无聊的时间里,交谈是唯一的方式。 我虽没有说太多东西,可他知道我是蓝月,知道有个秦芊,知道我们是暗影杀门的,这些就足够让我暗潮涌动的江湖无立足之地。 他应该不会做到这般绝? 而他又为的是哪般?又是站着的哪一队?或者,哪些是站在他的那一边? “你当初与我相遇相识,是偶然,还是必然?”
那时还小,我不想把他想的太过不堪,可我心中既然起了疑虑,我不问心不平。 我唯一当着是朋友的人,我们相遇,不应该参杂其他不纯粹的东西。 “为何你总是这般?一处错便怀疑处处错,一处不对,便觉得处处都不对。”
因为,让我起怀疑的人,他就该在我这处没有了信任! 而他! 难道不应该吗?我不明白! 我反问道:“难道,不该怀疑吗?”
如今由不得我不怀疑,思绪一动,这世间万千诡计便沉浮心间。 “月月,我们可以是同路,也可以是陌生,但我不希望我们是对立的敌人!”
这不是我在选,而是他们做出了选择,却不问我的意思,还要强迫我跟着选。 造成一切的不是他们不顾一切的开始吗?如今倒是心善的劝说我了! 我望着远方的天,记忆回转:“我记得你说过,你唯一的志愿便是解救这泥沼中的苍生,让他们远离病痛,远离苦楚,可如今,你可还有当初的赤诚大仁之心?”
“我的志愿,一直都没有改变,我说到便要做到,苍生之痛,不止在身,而在心,而在神,在运,我的医术能解救他们的身体远离病痛,可他们的心,他们的运,我的医术无计可施,这世间很糜烂,很黑暗,可也很美好很迷人,我舍不得,放任不管!”
我低吼道:“你又要如何管?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推了这天,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皱着眉,眼含微怒:“你这些诛心之言,是在嫌我不行,还是觉得我不配?”
我盯着他不言语,他伸手怒指皇城的方向,狠狠道:“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他偷来的位置,而我,不会是想顺应天意,何来让你指摘的过错?”
偷来的,为何说他是偷来的? “就算是他偷来的,可如今他稳重宝位,万人臣服,振臂高呼,应者云集,权利势力,哪是我们这等蝼蚁便能随意颠覆的。 你有万全准备,可他坐上那位置,早就有应对这等事的万万准备,你何来胜算?”
“看来,你心里是认同我的,只是担心我!”
他嗤鼻一笑,道:“不管你是担心我,还是想套我话,知我计谋,我都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振臂高呼,不只他芪昶qichang可以,我也可以。
月月,有些事,我还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愿让你卷入这乱世之中,但我希望我们不是敌人,本该,我们也不是敌人,而是最亲近的人。 你不愿帮我,我不怨你,我也不希望你拦我。”他这番言语,想来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准备已久。 只是以往与他相处,从没有觉察出他有此番心思,或许救苦救难,医者仁心,只是他的愿望,而现实让他迷茫。 说什么最亲近的人,若我没用觉察出这些,可能他于我也会成为亲近的人,可如今,再无可能! 虽成不了最亲近的人,可看在往日的情分,我也不愿他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你当真想好了,千难万阻,千军万马,亦往?”
他闭眼沉思,瞬息又睁开眼,坚定道:“吾往,不悔,也不能悔!”
看来我这孩子,还得自己带着,一切计划皆得重新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