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宁意点点头,并没有希澈想象中的反应。男人低头看着她,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了然于心的笑了。在佯装镇定呢。本想继续逗弄下去,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兴致。希澈直起身,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眉头紧紧扣成个死结。气压陡然冷了下来。宁意抱着衣服,借此空隙,轻手轻脚的往后退。浴室传来细微的上锁声。原本死盯着手机的希澈古怪的看了眼浴室,一时间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竟真把他当贼了!郁结的情绪经此一闹疏解不少,希澈扔了手机,大咧咧睡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宁意不敢洗的太久,如果不是怕这幅尊容出去,会砸了【海宴】的招牌,她连浴室都不会进。草草把身上的酒气冲掉,换上干净的衣裳,这才小心翼翼的开门。外头希澈正歪在沙发上玩手机,见她出来,随意的将手机合上,起身走来。宁意下意识后退,躲得太急,忘了浴室门并没关,踩着湿滑的地面,整个人往后仰去。学舞的人柔韧性都极佳,宁意反应力也还算不错。她当即转了个方向,扶着门框站稳。只是她低估了地面的湿滑的程度,人是稳住了,脚却惯性一崴。喀嚓——骨节错位的声音格外清晰。宁意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她低眉去看,脚踝处肉眼可见的开始红肿。“……”希澈停在她面前三米远,看着那不一会儿肿成馒头的小脚,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你经常这样?”
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幅可怜样儿。后半句希澈咬在嘴里没说。宁意报赧的抿了抿唇,不吭声。男人啧啧两声,大步迈过来,将人打横抱起。“老、老板,我自己能走!”
怀里人不老实的扭着,希澈别有深意的低头看她:“当一个女人在男人怀里乱动,男人会自动默认为调情,你确定还要继续?”
宁意僵住,紧张的绷着身子,恨不得把手脚指都缩起来。希澈翘起唇角,大步流星的出了套房。……机场。梁晴几乎不怎么费力,就从人潮里找出那抹烟灰色身影。她嘴角挂上笑意,小跑着迎着去。“青砚。”
男人拉着行李箱,步伐不着痕迹的顿了下,只是一瞬。他自然的走过去,温声道:“这么晚没休息?”
梁晴指了指玻璃窗外:“送一个朋友。”
她笑弯了眼:“顺便……等等你。”
闻青砚低笑:“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国?”
女人俏皮的眨眨眼:“秘密。”
她说着,摊开掌心放到他面前。闻青砚难得怔了下,望着眼下细长白嫩的手,想到的却是另一双并不如何柔嫩,却寸寸合他心意的手。梁晴晃了晃手掌:“再发呆下去,我可要不高兴了哦。”
“抱歉。”
男人语气和煦,态度温柔。那双漆沉沉的黑眸望着她时,会让人产生一种他的全世界只有她的错觉。可梁晴作为女人,清楚的知道他此刻的走神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没在想她。“回来的太匆忙,礼物没来得及给你买,明天给你补上。”
闻青砚温声补充。他面面俱到,长袖善舞,能把所有事情做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他是个完美的交往对象。可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完美?“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梁晴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他们在一起后,头一回真正意义上的他主动。内心那点别扭很快被甜蜜冲散,梁晴笑着点头:“好。”
……梁晴开车来的,回程时,自然而然的上了副驾驶。车稳步行驶了一段路,两人都没说话。梁晴在等,等闻青砚继续主动。可他似乎也没有先打破沉默的意思。或者说,他并不打算哄她开心。炽热的内心就在这片沉默中一点一点冷却下来,梁晴嘴角噙着得体的笑,手却开始烦躁的扣着美甲上的水钻。从他们‘正式交往’开始,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着他跑。约会,吃饭,看电影。她乐于去安排这些交往中的琐事,也喜欢这种主导的感觉。但现在她突然开始怀疑,如果邀请闻青砚做这些事情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任意一个名门千金,他是不是都会来者不拒。他配合她出演,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她合适。合适结婚,合适成为闻少奶奶,合适给他的企业,他的家族一个完美的交代。闻青砚的‘喜欢’,和‘合适’是划不上等号的。那他喜欢谁?梁晴面前突然蹦出一张干净的脸。手上一空,水钻被她扣掉了,掉在偌大的车厢里没了踪迹。她的心亦是如此,沉入谷底,不见天日。吱——急速的刹车声在静谧的夜间格外刺耳。梁晴被晃回神,她怔怔的转头,驾驶座上的闻青砚已经解了安全扣下车。她连忙探出身子问:“怎么了?”
闻青砚目光落在远方,两腮肌肉跳动了几下,整个人像撕破温煦皮囊的狼,戾气冲天。梁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去看时,男人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闻青砚朝她笑了笑:“没事,你先回去吧。”
说罢不等梁晴回应,独身隐入车流。主干道车辆来往,很快没了闻青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