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翦时笑而不语。“周掌柜,《说神》系列故事差不多写完了,我这还有另一系列的故事,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许悦然问。许悦然心中所想的就是童话故事和寓言故事,这些故事,面向的还是低年龄层的孩童向学识启蒙。许悦然跟周翦时大概地解释了一下这一系列的故事内核,周翦时赞叹道:“寓教于乐,若是拓印出来,定会好卖。”
“周掌柜有兴趣找人把这些故事编成戏吗?”
许悦然问他。周翦时用扇子柄一点一点桌面说:“恐怕有些难度,这些故事的受众是孩童,但孩童普遍不大愿意听戏。”
他笑了笑,“说起来,这点倒是和你一样。”
许悦然没有理会他话里的调侃,“可我觉得戏也并不一定是要唱的。”
“不唱怎么叫戏?”
许悦然浅浅地勾着嘴角,跟周翦时说着关于话剧的形式。周翦时听着也觉得可行,这所谓的话剧在台上演起来,就像是日常的生活一样,可他仍有所顾虑。“听戏听戏,多数人来这勾栏看戏,也是偏向听曲的,若是直接把唱调给取缔了,恐怕大家伙儿一时难以接受。”
许悦然又跟他说了音乐剧,从戏曲到话剧,跳跃太大,那用音乐剧作为中间的过渡的话,接触过音乐之后,大家对于话剧的接受性就高了。许悦然又就这话剧这一话题与周翦时讨论了许久,最后周翦时给许悦然的茶杯倒上茶,双手端起茶杯,递到许悦然面前。“以茶代酒,小生在此谢过悦然姑娘总能带着小的赚大钱。”
许悦然拿过茶杯,“你说话倒是好听,但我也只能给你说一说这提议罢了,具体还要你去操作才行,我不懂得其中的行当。”
“得嘞,小的这就去办。”
台上的戏收场了,许悦然估摸着也是时间回去了门外,枝规已经在马车上候着了,许悦然跟周翦时告辞上车。进到车里,看到桌子旁放了一把香和蜡烛,许悦然问枝规,“怎么突然想起买香?”
枝规回答说:“今天出门的时候,姑妈交代的,她说表哥历尽万难才得以回家,要给祖宗上柱香。”
说到秦之简,许悦然想起在宴上时,夏行舟说的话——秦之简官至大将军。许悦然在脑子里梳理秦之简从军的时间线。当初朝廷征兵是因为边疆大乱,大莱吃了几场败仗后,士卒军士的数量大大减少,这才逼不得已从百姓中征兵。两年后,大莱大败敌方,敌国不敢再犯。之前征收的兵这才允许回乡。但回乡的队伍里面并没有秦之简。从秦之简从军到他在朝廷当上大将军,其中,有八九年时间,可他连一句报平安的话都没有托人回来告诉过秦阿婆。秦阿婆也因为他的失踪,伤心过度,双目失明。那他为什么现在又突然之间回来了?如果是将军解甲,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可他却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回乡。但瞧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一个被革职的人。许悦然不会认为他是过了八九年之后,突然良心发现了回家看望年迈的奶奶。他突然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许悦然还猜不出来原因到底是什么。车轮不停地转动,没一会儿功夫就回到村里了。车夫把马赶回桑树林,靠近桑树林的时候,却听到了吵闹声,许悦然挑起车帘看去,发现是时久不见的秦二婶正在桑树林门口闹。她叫停马车,正在闹的秦二婶看到许悦然的马车回来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不停地拍打着马车,“悦丫头,你看见我家狗儿了没有?”
秦宝?许悦然皱着眉挑开帘子,“狗儿怎么了?”
她也是许久没有见过秦宝了,只听人说,他正在家中学竹编,一直没有出门。秦二婶刚才还只是焦急,听到许悦然这样说,突然嚎啕大哭,“狗儿不见了!”
她哭的涕泗横流,肝肠寸断。许悦然从车上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冷静一下,细细与我分说。”
秦二婶边哭边说,她最近管秦宝管得严,秦宝手笨、脾气又犟,一个小小的竹篮学了十天半个月都编不成个样子,说他几句,他就把劈好的竹子踢开说不干了。秦二婶骂他,又说他要是再任性的话,就不给饭吃了。刚开始秦宝受不住饿,饿了几顿就会乖乖地重新学,但最近这招不管用了,昨天秦宝又闹脾气,当天晚上,秦二婶照例没有给他吃饭。本以为最多饿一天,秦宝就服软了,没想到今天一天都没有再看见秦宝。她瞧着太阳都偏西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想来想去,只想到秦宝在村里面只和许悦然玩得来,许悦然也不在村里,应该是带去县城玩了。但现在许悦然回来了,秦宝却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秦二婶那个悔呀,秦宝是她最偏疼的小孙儿了,要是秦宝出了什么好歹,她可怎么活啊。今天他爹娘和哥姐都去县城卖竹编了,到现在都没回来,等他爹娘回来了,秦二婶又怎么向秦宝的爹娘交代啊。秦二婶蹲在地上哭破了嗓子,枝规面露不忍也蹲下来,拍着秦二婶的背安慰她。秦二婶靠在她肩膀上哭道:“我该怎么办呐,我的孙儿啊。”
刚才和秦二婶争执的男子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他是花生大伯被辞退后,新任的巡林人。他是隔壁上花村的,家中条件不好,格外珍惜这份工作,当初来的时候,春回就跟他说,一定不可以让闲杂人等进去桑树林里,还说了上一个被退的人,就是因为贪吃酒,吃醉了偷懒没巡林,让人闯了进去才被辞的。他怕丢了这份工作,自到这儿以来,不敢松懈一分一刻,今天秦二婶要闯桑树林,他也是极力要拦着。秦二婶嚷嚷着说要进去找孙子,可他今天在这巡林,从没看见过哪个眼生的孩子进去,因此他怀疑秦二婶就是寻了个借口要闯桑树林,他这才把她拦住了。没想到这人的孙子是真的丢了。他也是有孙子孙女的,看着秦二婶哭成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