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帮我洗澡的男人,这种感觉很怪异。此时他温柔得和刚才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别洗了,我很累,想睡觉。”
这种相爱的情人之间才应该有的柔情蜜意令我很不自在。“马上好。”
他攥着淋浴喷头对着我身体冲水。我身上的沐浴露泡泡很快冲干净了,喷头塞进我手里,他简洁地说:“你等着,我去衣柜里给你拿条干净的浴巾。”
他很快回来,用干爽的大浴巾裹住我,打横将我抱起回到房间。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个吹风机扔在我旁边,用命令的口吻说:“把头发吹干再睡,我去重新冲个凉。”
躺在床上大脑却异常清醒,我偷配钥匙去他家里拍那份关于吴昊的英文材料,他究竟会怎么惩罚我呢?从他刚才对我的态度,把我扭送到公安机关控告我盗窃罪是不太可能的,那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冷眼旁观,一直隐忍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一个正值英年的成年男性,有财有势,总不至于以此为筹码敲诈勒索我吧?“还没睡吧?”
他突然站在床前问。我吓了一大跳,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一点儿也没有觉察。“还没睡。”
我说。“把床单换了吧,脏了怎么睡?”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床干净的床单扔给我。“好。”
我翻身下床。我有点儿难堪,迅速把床单扯掉揉成一团。“你动作快点。”
他催促。“就好了。”
他等得不耐烦,上前来抢过脏床单往地上一扔,又拿起干净床单快速铺到床上。“好了,上床去睡吧。”
他说话间已经抢先一步躺到了外面。我上床去躺在他脚边,想了想,又拿起枕头和他睡在一头,只是紧挨着墙,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终于,我鼓起勇气说。短暂的静默后,他开口了:“我还没有想好。”
“那份英文材料呢?你是不是已经寄往美国总部了?”
“你最想问的是刚才这一句话吧?”
“是的。”
既然他已经知道我偷偷溜进他家里是为了那份英文材料,也不难猜到我对吴昊的感情,所以,对他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没有寄出去。”
“如果美国总部收到这份材料,吴昊会被辞退,对吗?”
“当然。”
他说,又补充一句,“开除他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你想他坐牢?”
“不是我想,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我的心一窒,呐呐说:“非要这样毁了他的前程吗?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觉得一个人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吗?”
他冷冷地问,“还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你黑白不分。”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那些攀上财富榜的大佬们,谁能站出来向世人宣称,他们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都是通过合法渠道得来的?吴昊没有做过任何丧尽天良的事,他只是急于求成,用得手段不太光明正大而已。”
我辩解道。“那些人是怎么成功的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是海天国际中国大区的行政总裁,揪出隐藏在集团内部的硕鼠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不吱声了,站在他的立场,他举报揭发吴昊无可厚非,甚至有朝一日代表集团向司法机关起诉吴昊也是职责所在。我想到吴昊曾经说过,沈晖不敢冒冒然地拉他下马,而且他也有应对之策。算了,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看他的造化了,除了地位屈居沈某人之下,其他方面他未尝不是沈某人的对手。担着的一颗心,略略放下几分,我很快沉入了梦乡。一场淋漓尽致,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再加上最近公司,医院两头跑,我早就疲惫不堪,所以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沉特别香。深度睡眠中,有人拍打着我的脸蛋喊:“秦海星,该起床了。”
“唔……”我拨开那只讨厌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脸上突然冰凉一片,我一下子被冷醒了。原来是骚包男人拿了条在冰水里侵过的毛巾盖在我脸上。“你有病吧。”
我扯下毛巾气得半死。视线里是他兴致盎然的脸,黑眸闪着熠熠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件什么好玩的物什。“几点钟了你还睡?不用上班了?”
只是一转眼,他便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几点了?”
“快7点了,你每天不是和司机约好了7点半在医院门口等?”
“你怎么知道?”
“孙秘书向我汇报工作的时候顺便提到的。”
我很努力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浑身上下又酸又痛又乏力,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脑袋也是晕沉沉的。“我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去上班了,我向你请个假吧。”
我索性重又躺下去,拉高被子蒙住脸。“起来吧,我今天正好要回集团去开会。”
他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悯之心。“我真的想睡觉,你自己走吧。”
“你可以在车上睡。”
他一把掀开被子。迫于淫威,我只得爬起来坐在床沿,脑袋耷拉着眼睛都不愿睁开。几件衣服扔在我身上,他十分不耐地命令道:“赶快穿衣服下床,今天下班后你不用到医院来了。”
“什么?”
我惊喜地睁开眼。“因为我要出院了。”
“你的病好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病了?”
他反问。我傻眼了,半响后咽了咽口水说:“我听集团的人说,是120救护车送你到医院的,再说了,你没病住什么医院啊?”
“救护车不是你打电话叫的吗?”
他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是我打的。”
我小声嘀咕,“我不是怕把你踢坏了吗?”
“把我踢坏了?”
他好笑,“你当自个是佛山无影脚啊?”
“不是……”我尴尬地要命,“你既然没有病为什么在医院一住就是十来天?”
“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我住进来当是给自己放个假,顺便检查一下身体,今年6月份集团组织体检,我正好在外地出差。”
我眼睛越睁越大,强烈地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快点穿衣服,我到门口等你,孙秘书马上就到,她来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等等。”
我喊住走到门口的他。“又怎么了?”
他回眸,表情极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