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不见了踪影,弟子无能,曾仔细查看,却一无所获。”
张怀龄白眉一扬,道:“喔?连你也无法看破?”
袁道贞赧然道:“是,弟子见行馆查不出端倪,便施展‘太虚神游’之法,遍查方圆二百里,仍然无功,这才动身赶往玉山。”
张怀龄自一旁架上取下正在烹煮的茶壶,沏了两碗清茶,递一杯给袁道贞,自饮一口,道:“玉山如何?”
袁道贞双手接过茶碗,道:“玉山上下空无一人,传天狐族主将剩余族众拆为两部,分南北而行,去向不明。”
张怀龄道:“妖首呢?”
袁道贞道:“天狐族主行踪未见所闻。”
抬眼见张怀龄面露失望神色,又道,“师父容禀,玉山目下已成荒芜,妖类巢穴被扫荡了七七八八,未能查得天狐族主原在计算之中,但弟子回来路上遇到外堂掌事曾广太,就在吴郡曲阿县内助官军擒获了两名小妖,其中一只,似乎。”
张怀龄放下茶碗,道:“似乎什么?”
袁道贞道:“似乎正是玉山天狐族之妖。”
张怀龄闻言抬头望着袁道贞,道:“接着说。”
袁道贞道:“因其真身乃是五尾妖狐,兼和师父所言天狐妖术极有相像之处。”
张怀龄道:“除此还有何特征么?”
袁道贞答道:“二妖尽皆年幼,女孩化形约十二三,男孩化形约七八岁模样,生的聪巧可爱。”
张怀龄应了一声,道:“噢,那你如何处置的呢?”
袁道贞如实道:“弟子恐此二子与天狐族主有关联,便教外堂掌事曾广太设法将其送回山门,听候师父发落。”
张怀龄道:“道贞啊,这些年来,你的心性又磨练了不少,做事较之以前沉稳多了。”
袁道贞道:“道贞自经历那场变故之后,受恩师教诲至深,反思悔过,不敢再刚愎自用,凡事均先以师门为重,谨言慎行。”
张怀龄道:“你能这么想为师也替你高兴,切记不可急功近利,须知道家最重心境,养气练心才是根本啊。”
袁道贞低首道:“徒儿谨记。”
张怀龄起身,探手抚其头顶,道:“大道遥遥兮,非坚不取,大道渺渺兮,惟净一迹。”
余音尚在缭绕,袁道贞转身却发现张怀龄早已不知去向,品味着师父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一时呆在原地。昏昏噩噩中,静儿觉得自己仿佛被剥离了魂魄,投入怒涛大海,颠簸起伏,说不出的难受,时而清醒,却寻不着半点四肢触感,时而迷糊,倒似乎能看到无边黑暗,听到嘈杂人声。这摇晃间分不清昼夜的梦魇随着一阵箱子落地的实在,被击的粉碎,静儿感到魂儿归附的刹那,箱盖被人打了开来。夜色在这星光映衬之下分外妖娆,几丝山间冷风吹在人脸之上,静儿双眼仍是紧闭,但耳中已能辨别声音,脑中意识也渐渐恢复。“师父,这就是那五尾妖狐化身。”
“那边是男童,这孩子煞是奇怪,据说自受缚之时起便不言不语,犹若昏死一般。”
静儿在脑中一番挣扎,终于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当前站着两名年轻道士,几乎是刹那间,静儿目中妖芒连闪,探手便抓,却感到一阵头昏,体内妖力不济,四肢酸软无力,手到半途垂了下来。年轻道士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跳开,才打开的箱盖失了人力支撑,眼见便要倒下,这时从旁伸过一只手将盖子抓住,轻轻放下。这人来到静儿身前,取出一枚丹丸,在静儿人中处一抹,顺带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除去了她身上绳索。静儿只觉得浑身陡然轻松了不少,脑子也清明起来,这才细看,这人是谁?正是青竹真人袁道贞。静儿被他所擒,一见是他不禁弓腰缩背,戒惧之意甚浓。再看旁边,静儿倒吓了一跳,袁道贞身后站立之人,慈眉善目,须眉尽白,不是张怀龄是谁。静儿自然认得张怀龄,当日在黑仙人洞外曾被他所救,与一浩还有胡嫣儿三人还坐过他的云头前往玉山,晓得他是大神通者,虽然不知姓名,却亲眼见过他的手段,此时见到不免有些发愣。张怀龄见静儿盯着自己,哑然一笑,道:“娃娃,还记得老道我吗?”
静儿点点头,却没出声。静儿虽是久居山林,性情单纯,却并非愚钝之辈。眼前阵仗一眼可知张怀龄与擒住自己的道士乃是一路人,毕竟只是见过一面,难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怀龄笑着走到近前,将静儿从箱中扶出,说也奇怪,张怀龄手一碰静儿,静儿便觉得有些麻木的双腿恢复如初,忽然想起一浩,扭头寻找,正看见一浩躺在箱盖上面,动也不动。静儿情急,唤声“一浩!”
,扑到他身边,仔细查看,却发现他呼吸均匀平实,只是好像熟睡了一般,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张怀龄吩咐袁道贞几句,袁道贞低声应是,退两步一挥手,对在场几名弟子道:“你们都各自回房歇息吧,将这两口箱子抬走。”
说罢都跟张怀龄行了礼,便径自离去。这时的后山空无一人,张怀龄抱起一浩,对静儿道:“随我来。”
只随便一句话,在静儿听来,其中却有无法名状的威势,叫人生不起抗拒之心,只得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来到茅屋之中,只见里面极为简朴,一张竹榻,两张竹椅,北墙上挂了一幅老君画像,下方供桌摆了香炉,鲜果,地上除了一张蒲团更无一物,那蒲团许是年代久远了,早看不清颜色,黑乎乎的好似个石头。张怀龄将一浩放到榻上,让静儿坐下,自己搬过一把竹椅放在榻旁随意而坐,忽然想起什么,扭身从案上取过一碟萝卜干,抓一根放进嘴里,自顾自嚼起来,静儿正想说话,却见张怀龄用肘顶了顶一浩,道:“娃娃,醒醒!”
奇的是一浩被他这么一顶,竟然嘤咛一声真的醒转过来,惊得静儿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