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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一 茅山道(1 / 1)

冬日清晨的曲阿县衙,哪怕日上三杆仍是显不出丝毫暖意来,萧瑟干风吹起满地枯草落叶沙沙作响,两名扫地老军无奈地回头看一眼,咒骂一声,提着扫把往回走,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再把来路扫上一遍。忽听门外脚步声响,有二人喘着粗气一把抓住门环,“哐!哐!哐!”

“哐!哐!哐!”

“快开门!我!刘通正!刘玉贵!”

两个门军一听,刘玉贵?再看看天,心道,今天真是奇了,一非月初排班,二非月末领钱,这老刘头来这作甚,还那么急,须知他可是除了这两日从来不上县衙的主,为什么呀,就为了不用跟县长老爷见面,不用领差,其实县长见他年纪大了,也没甚么活计交给他,这倒真是他自作聪明了。一名门军喝道:“别敲了!来啦!”

随着“咕隆”一声老军撤去了门叉,刘老汉推着门板便冲了进来,惊了老军一跳,“哎?哎哎?你干吗?”

“老爷呢?”

刘老汉咽口唾沫,又大吼一声,“老爷在不在?”

用劲过剧,呛得不住咳嗽起来,于氏赶忙帮着他拂背。“老爷不在啊,领着夫人上郡守大人那贺寿去啦,哎,我说,到底出甚么事儿了,跟我们俩也说说。”

说着二人把扫把柄往怀中一抱,一副真想听他说事的模样。“我,我家那个,我,我跟你说得着吗我?”

刘老汉反应过来,急道“县长老爷不在,那还有谁在?”

“县尉老爷和县丞都在,给你叫去?”

老军道,笑眯眯地瞧着他。“啊,好好好,赶紧,请县尉老爷,有劳。”

刘老汉拱着手道。“嗯,等着啊,老爷在二堂呢,给你叫去!”

门军一回身进了后堂,刘老汉这才在于氏搀扶之下跌坐在台阶上,额头竟全是细密冷汗。不多时,门军出来,道:“进去吧,县尉老爷在后边儿用早点呢。”

刘老汉道声谢,领着于氏进了二堂。到二堂一看,果然,县尉大人刚喝完一大碗粥,见他站在门外,便招呼道:“老刘头啊,进来进来。这火急火燎的什么事儿这么急啊,来,坐下说话。”

县尉乃是一县中的武官之首,掌管县中军务及各乡勇团练,衙内三班捕快,四房衙役也是受他节制,可以说县长不在,他便是当仁不让的一县之主。这名县尉也是姓刘,说起来与刘老汉算得上同宗,故而平日二人也有些来往,说话便熟络了许多。刘县尉端过茶水漱了口,问道:“究竟什么事儿,说吧。”

刘老汉定了定神,道:“这,这从何说起呢,老爷,有言在先,老儿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您拿了我问罪。”

刘县尉心下有些奇怪,面上不动声色,只点点头,听他到底说写什么。这刘老汉支了于氏在门口候着,便将如何在山头遇到静儿跟一浩,又如何将其收留,等等等等,直到昨夜子时无意窥见二人做法练功异象,静儿如何变作五尾妖狐,如何厉声嚎叫,一浩怎样化作原形望月这些事一股脑儿全跟刘县尉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刘县尉边听边拿眼看刘老汉,等他讲完,县尉眼神禁不住有些发直,刘老汉轻声道:“老爷!老爷!”

刘县尉这才缓过神来,拎起茶壶凑到嘴边,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这才对刘老汉道:“你说你数月前捡来的两个娃娃其实是妖怪?”

刘老汉点头道:“正是!”

县尉站起身来,在屋中踱了几个来回,又问:“你莫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东西?”

刘老汉也站起急道:“老爷,若说我一人看错,许是有的,但我夫妻二人同时所见,况且那一声尖嚎相信四邻该都听见了的,老爷一问便知。”

刘县尉低头又想了片刻,走到门口,于氏知趣,闪到一边,刘县尉高声对不远处两名仆役道:“去请县丞郭大人过来叙事。”

不多时,那名郭县丞提着前襟来到二堂,先看看刘老汉,又瞧瞧刘县尉,行过了礼,开口道:“县尉大人唤我不知是何要事?”

刘县尉回了礼,道:“郭大人,县长大人不在,县中诸事全赖你我与各同僚出力,眼下有一事,呵。”

说到此处,微微摇头,对刘老汉道,“还是你说说吧,噢,郭大人请坐。”

刘老汉又说了一遍,这位郭县丞与刘县尉不同,掌的是县内政事,为人精明,最著细节,不时插进一两句询问,回答满意了才点点头示意刘老汉说下去,这一来比说给刘县尉多费了不少时辰,待到说完,屋外已是艳阳高照了。刘县尉道:“郭大人怎么看?”

郭县丞泯了口茶,道:“县尉大人可还记得数月前徐州刺史府着令广陵国下广陵,江都,高邮,平安各县自组乡勇缉拿妖孽的事么?”

刘县尉略微一想,立时恍然,道:“你是说?”

郭县丞点点头,道:“广陵国偌大的地界被妖孽之辈弄得草木皆兵,人人自危,前日与旁县同僚闲谈得知,目下已有近两月未出案子,加上刘通正捡回这两名幼童的日子,凑到一起,实在颇为巧合啊。”

刘县尉道:“郭大人不愧满腹经纶之人,见微知著,所见极善。既然如此,我即刻点齐衙内兵马,将这两只妖孽捉拿到案!”

“且慢!”

郭县丞伸手拦住县尉,“刘大人,这妖类之属不似盗匪响马,歹人毕竟尚是凡人,弓马刀剑皆可伤他,这妖怪么,若无妥善之法恐怕还是计划周全稳妥些。”

刘县尉寻思有理,道:“不错,对!咱们这离茅山不远,可遣人速招茅山高人前来帮着降妖啊!”

郭县丞哈哈大笑,道:“何用遣人送信,当前舍下正有二人可用,实在是县尉大人洪福啊。”

刘县尉神色一松,道:“哦?是何方神圣啊?竟有这等本领。”

郭县丞笑道:“茅山张天师的大弟子与外堂掌事,合用否?”

刘县尉闻言喜不自胜,抚掌大笑道:“合用!合用!哈哈,能得天师弟子相助,区区小妖何足挂齿。他日郡守大人桌案之上必定少不了你我一份表奖文书啊,哈哈,妙哉!妙哉!”

郭县丞起身拱手,道:“如此,下官这就回家去请二人过来,还请县尉大人点齐兵马,此事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刘县尉道:“正是!速去速回!”

转头便唤来贴身亲兵,道:“传令下去,所有班、房的班头、执事点齐全部人手,带上兵器,多备弓弩,马上来县衙集合。哦,对了,交代少府,若是仙师来了缺什么物事都要一一办好!不得有误!”

“得令!”

军士领命去了。刘县尉立在台阶上踌躇满志,想到欢处不禁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老子……”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刘老汉夫妇还在身后,当即干咳一声,掩了过去,径自走出堂屋,办事去了,留下刘老汉二人呆坐在原处瑟瑟发抖。“吱吱!吱吱!”

几声麻雀鸣叫惊醒了一浩,推开窗户,一阵山间冷风钻进屋来,一浩深吸了一口,只觉神清气爽,大为受用。收拾停当,一浩推门出了屋,迎面正遇上静儿捧着些竹篾往外间屋去,“姐姐,这是作甚?”

静儿答道:“拿些料头到前屋去,回来便要起灶,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冷锅冷灶的,姨婆他二人一大早也不知上哪去了。”

一浩挠挠头,道:“我没听见声音,许是昨儿晚上吐纳得当,睡得特别死。”

静儿笑道:“这几日你用功,确实精进不小,若是似这般练下去,来年开春姐姐便可以传授你些浅显法术了。”

“真的?”

“真的!”

一浩听了颇为得意,颠着脚一路跳出去,间中还施了个身法,跃出丈许开外,看得静儿大笑不已。添米加水,进柴引火,静儿这三月跟着于氏把这凡间普通人家的女人活计学了个遍,做起来有模有样,她原就是族中悟性极高之人,此时虽然门道不同,学来却也驾轻就熟。眼看水汽蒸腾间,一锅白米香粥开了花,一浩跑来灶头间闻着,赞道:“真香!”

静儿白他一眼,道:“人间五谷虽好,但你小小年纪切不可贪恋,否则小心堕为凡体,一辈子别想进阶一步!”

一浩扮个鬼脸,正要说话,忽然隐隐听到隆隆脚步声响,“咦?似乎好多人。”

静儿正容不言,来到大门口,朝村口大道尽头望去,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一浩跟过来,刚要出门观瞧,被静儿一把拉回屋内,“别乱跑!”

等了片刻却不见了声音,静儿摇摇头走回灶间,心下忐忑却始终平复不了。不一会儿,门外走进刘老汉,面上僵硬着想憋出个笑来,却终究龇着牙没能说出话来。静儿见了,有些奇怪,道:“姨公,粥煮好了,姨婆人呢?”

“啊,姨婆她,她去了娘家取些东西,一浩在么?”

刘老汉道。静儿一指里屋,道:“在里边呢。”

刘老汉点点头,道:“我还要出去一趟,你二人好生在家呆着,莫要乱跑。”

说罢一转身,快步离了院子,静儿在后瞧着刘老汉背影一阵狐疑,刚要喊一浩前来,却听后院一声尖叫,赶忙放下手头家什直奔后院。等静儿站定了一看,正瞧见四名公人手持钢刀架在一浩脖上,其中一人拿了粗麻绳索在他身上捆了个结结实实,再看周围,静儿有些发懵,只见房上,院外足足上百官差张弓结弩,提刀相向。这时走上来一名身着半边袍服,黑盔黑甲的中年大汉,正是那刘县尉,身后挎着一口腰刀,扔了手中马缰,一步三摇走上来,笑道:“你这娃娃也是妖孽同党吧?”

静儿听了心下一沉,暗道,糟糕,准是昨晚练功时漏了风。她虽未曾经过什么事故,但人妖不两立还是晓得的,当即道:“什么妖孽?快些放了我弟弟,你们这样绑着他算是怎么回事?”

刘县尉道:“算怎么回事老爷我说了算,你这娃娃乖乖束手就缚,到了大堂之上自然教你明白。”

那郭县丞此时也走上前来,喝道:“好教你这妖孽明白,方才我们来此途中已请高人看过,哼!十里开外就见此处妖气冲天!你两个小妖瞒得过寻常百姓,却瞒不过仙家法眼,还想在真人面前做戏不成?!此时不乖乖就绑更待何时?!”

静儿听事情败露,顾不得多想,银牙一咬,体内妖丹疾转,掌心一点红芒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团炽焰,正是昨夜修成的金焱甲妖术,今日施展开来少了许多顾忌,比之昨天又是另一番景象。刘县尉与郭县丞一见静儿施法,忙向后退,刘县尉口中喝道:“众军士!放箭!”

四周军士得令,将手中弓弦拉满,一阵嗡嗡声中,顷刻射出数十支羽箭,这院子才多大的地方,几不需拿捏准头,声响箭到,几十根羽箭尽数射在静儿身上。也是胡媛教导有方,静儿起手便是自保法术,这金焱甲虽是无形之火所化,化入她体内却像将皮肉炼成了铁甲,那些铁箭带着劲风钉在上面,发出金石互碰之声不断,最后全部落在地上。刘县尉倒是丝毫不惊,这妖怪若是被寻常羽箭轻易射死了反而怪事一件,不慌不忙,喝令众军二次搭弓引箭。静儿此刻心中暗暗叫苦,她的金焱甲法术刚刚施展,尚未成型便受了这许多弓箭,只觉得体内妖力好一阵翻腾,难过的几欲昏死过去,勉力咬牙坚持下,把心一横,就地十八滚,变作了原形。五条白尾舒展开来,形体大了两倍有余,令那些兵士见了隐隐地感到莫名寒意,手中弓箭竟忘了射出。静儿定睛一瞧,擒住一浩的几名兵卒正由人群中退出,而偏偏被缚住的一浩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静儿情急之下,仰天一声天狐尖鸣,浑身妖力蓬发,金焱甲上闪出寸许长的赤芒,所到之处,军士无不溃散,有触之者,立时犹如受烈焰炽烧,大叫跳开,所碰之处也已然皮肉焦糊。“众军听令!莫要与它缠斗!弓弩手给老子射!”

刘县尉抽出腰刀立在一段矮墙上叫道,远远看去竟也颇有些威势。静儿此际双目泛红,认准了一浩所在,一张口,露出森森白牙,那几名兵士正往后挤,扭头一看吓得脊梁骨凉了一大半,静儿往前窜出一步,伸出利爪,直取那兵士后心,眼见爪尖便要撩上后背护心甲,忽从旁边射过一匹白练,正挡在静儿身前。静儿化身五尾妖狐反应也着实不慢,当下前爪用劲,强行在半路中扭身转向,两条妖尾就势撞上白练,静儿心下暗道侥幸,那触感仿佛铜墙铁壁,若是刚才一头碰去,难免落得头破血流的下场。五尾妖狐退两步场中站定,一对红眼扫视众军,军士也忌惮它的金焱甲威势,双双对峙起来。此时那道白练滴溜溜在众人头上转了一圈,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方白绢手帕,不过两掌大小,倏然飞向郭县丞身后一人。这人伸手接了手帕,在胸前收好,拿眼睛盯着场中五尾妖狐,说不出是喜是怒,面上竟是波澜不惊,仿佛只做了件小事。此人身量并不甚高大,年有三十许岁,黑发挽个髻用骨针别牢,生的眉清目秀,高鼻梁,留了三缕短须,青布袍,手持一根青竹竿,脚踏青色九宫布鞋,却是个道士。道士踏前一步,轻轻洒洒,郭县丞却赶忙闪到一边,那道士还冲他点头致礼,这才前行来到场前。“度人无量天尊!”

道士口宣一声道号,“尔妖类不在深山修炼,却贪恋繁华来到人间为害,适才还想取人性命,可知这些都是有违天德的异行之举。”

五尾妖狐一甩脑袋,开口人言:“哼,那官军无数羽箭欲取我性命在先,我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况且这些人无故挟持我族弟,是何道理?”

道士道:“你等先前曾于别处害人性命,是也不是?”

五尾妖狐心道,从江都到此一路上遇到歹人倒是杀了不少,甚么害人性命却实在可笑,当即冷笑道:“不错,那些人杀便杀了,若再遇到同样的,一并杀了祭牙。”

道士叹一口气,高宣道号:“度人无量天尊!那就休怪贫道不念天德了。”

五尾妖狐此时已毫无顾忌,体外红芒暴涨三尺,两个起落跃到道士身前,阔口大张,内中一团赤炎吞吐不定,刺眼红光连闪间,股股热浪向四周散播开去,逼得众官兵如潮退去,妖狐一声清鸣,口中赤炎化作一道长虹裹在团团滚烫之中击向道士。道士左腿平移半步,站稳了宫位,右手捏好法决,口中念念有词,左臂宽袍虚晃半圈,右掌向前缓缓平推,面前两步处仿佛出现一道无形气墙,将赤色长虹尽数挡住不说,还把那些震散肆虐的炎气收了个七七八八,剩下些乱窜的可苦了一众官兵,被流炎烧的哭爹喊娘,不住狂奔,好在不远处有条大溪,虽然狼狈,此时却也顾不得了。妖狐显然没想到道士能如此轻易接下它全力一击,微微一愣,就在这时,道士撤去气墙,随手抓了几片地上落叶,手心微一用力,捏作粉碎,照着五尾妖狐劈头打去。妖狐疾退,却正中道士下怀,碎末半途化作数张金丝巨网封死妖狐去路,道士拿手一指巨网,低喝声:“收!”

,尘土漫扬间顷刻将五尾妖狐缚了个结实,再不能动弹。郭县丞见此,抚掌大笑,“袁兄好手段!真不愧天师座下大弟子的名号!好!”

好字出口,右手竖起大拇哥向前一伸,道,“袁道贞,青竹真人,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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