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泓尘带着众人来到一处村落,虽说是村落,但在萧弃看来完全堪比炎黄大陆的一个小镇,而且这里居住的村民尽管是最底层的一群人,但也属修士,随便拉出一人都有人位阶的实力,个别年长的老者也达到了天人、悟道的层次。 一路上见得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吕幼娘熟识之人,但因容貌被毁不敢与之相认,若有人识出她来,也只是遮掩着面部敷衍几句,直到遇到一位面容慈祥的灰衫老者。 “王爷爷。”
吕幼娘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这是从小对她极好的老者,名唤王有才,为人和蔼近人,与吕家紧紧相邻,所以接触久了,俩人的关系宛如真正的爷孙。 “你、你是幼娘。”
俩人太熟悉了,虽然吕幼娘被毀了容貌,但王有才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你这是怎么了?”
王有才声音哽咽着上前轻抚着幼娘的脸颊,似乎是不敢触碰,一双粗犷的手掌竟微微颤抖起来,痛心道:“不是嫁给世家子弟做了小妾,怎弄得这副模样啊?”
吕幼娘表情一滞。 不等她回话,只听王有才接着说道:“之前王爷爷心里还埋怨你,这么大的事你也不与王爷爷事先说一声。”
“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嫁予他人为妾,我心里骂你不争气,更替你不值啊。”
“等等。”
吕幼娘一副不可置信模样,道:“小、小妾,什么小妾?幼娘从未嫁人啊?”
“什么?”
王有才一脸的惊怒道:“这是你爹亲口所说,难道这里还有假不成?”
为此老爷子激动地抓着吕幼娘的双手,道:“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 吕幼娘随即眼眶红了起来,忍不住掉下眼泪,道:“王爷爷你别激动,我这就回家问个明白,兴许这里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哼,误会?”
王有才脸色沉了下来:“吕庆枫这个王八蛋,女儿身陷囹圄,他不光骗了所有人,还有兴致给他那宝贝儿子操办婚礼,他这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啊。”
“今日是峻泽大喜的日子?”
吕幼娘呆了,她不敢相信爹爹明明知道她被歹人掳走,不知是生是死,却在三个月后的今日为弟弟举办婚礼,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但想到娘亲和弟弟或许不知自己的遭遇,她又强提精神抹去眼角的眼泪,强颜欢笑道:“这是好事啊,峻泽终于大婚了,想必以爹娘对弟弟的疼爱,定会为他选一位温柔贤淑之人。”
而虞泓尘闻得两人的对话,神色逐渐阴鸷起来,她活了无数载岁月,连王有才都看出其中的问题,她会看不出来。 “混帐东西。”
虞泓尘气得柳眉倒竖,道:“幼娘,咱不回去了,你现在就随吾回丘鸣山。从此以后你就是丘鸣山少主,我将这一身的本领教给你。”
“不,幼娘定要回去问个明白。”
说到这里,吕幼娘脸色一缓,强自辩解道:“或许、或许这里有什么隐情,爹爹有某些不得已的苦衷呢。”
“唉。”
虞泓尘摇头叹息道:“好个倔强的丫头,你这是不死心哪。”
气氛凝滞片刻,王有才端详着虞泓尘,忽然对吕幼娘道:“不知这几位是?”
“这位是幼娘在外面结识的前辈,而那几位是我的朋友。”
吕幼娘现在归心似箭,所以并未对其多做介绍。 王有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人老成精,知道在这浩瀚的玄黄大陆想要活下去,最忌讳的就是以貌取人,这面前之人虽然是一副小孩子的面孔,但从神态动作中流露出来的东西,不难发现那岁月的痕迹,再加上之前那番话语,足以映证来人必是一位了不得的强者。 王有财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并主动为其带路。 吕庆枫家居于村西靠后的位置,独门独院,青砖灰瓦,院墙外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踏入院门,院中摆满了酒席,众人聚在一起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在坐的大部分都是彼此交厚的亲朋好友、村邻乡舍,看见王有才来,不停有人打起招呼。 但王有才带来的几人则并没有人过多寻问,所谓来者是客,哪怕是个外人讨杯喜酒也没人会说三道四。 至于吕幼娘为何没人认出来?则是因为她不想破坏弟弟的婚礼,于是带上了面纱来遮面。 现在夕阳西下,也就是黄昏,是以吉时将到。这里的婚礼讲究晨迎昏行,也就是早上男方去女方家迎娶新娘,黄昏举行婚礼仪式。 从古至今大众一直认为黄昏时分是白天与黑夜的交替时刻,也是阴阳相合的时刻,寓意极好,乃是吉时,于是在黄昏行聚妻之礼便成为常态。 而吕幼娘便想等过了吉时再与之相认。 一行人在王有才的安排下,找了一处角落的了位置坐了下来,避免引人注意。 忽然,萧弃感觉有人抓住自已的手臂,扭头看去,只见颜若溪小心地看了对面的虞泓尘一眼,但看着桌上的菜品却又眼馋不已,不停地抿着嘴唇。 萧弃立马知晓这丫头是嘴馋了,却又不敢在前辈面前擅自动筷,想让他做这个出头羊。 萧弃不觉心中腹诽:“没想到这丫头心真黑啊,没见对面阴沉着一张脸,明显心中不快,这要是不小心触了对方眉头,肯定没自己好果子吃。”
蕙质兰心的吕幼娘似乎察觉到了颜若溪的窘态,便为虞泓尘夹起一块排骨,道:“前辈,这是村李伯伯的拿手菜,快尝尝。呃……大家也别瞧着,都动筷吧。”
虞泓尘闻言脸色才稍稍好转,抬眼见萧弃三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遂淡然道:“好了,别看着了,都吃吧。”
几人如释重负,而颜若溪眼中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显得呆憨可人。 如此招人注目的一幕,萧弃与颜若凝见此嘴角抽了抽,眼角皆带了一丝嫌弃,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装作不认识才好。 他们二人只是浅偿即可。 就在这时,颜若凝俏然传音道:“萧大哥,你说吕幼娘的父亲为什么要隐藏女儿被掳的事实?还有据吕家妹妹之前所说,我总觉得那埋伏之人好像是故意等候她一般,倘若真有人布局,必是熟人或是常年做贬人生意的贼匪。”
“此话也有理,不过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萧弃眼帘微垂,也如法炮制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幼娘的父亲应该知道什么。”
颜若溪黛眉微蹙,思虑片刻:“也对,那吕庆枫对付一人尚且勉力维持,何况还有一人隐于暗处,按理说做这一行的绝没必要给人留下把柄的。”
萧弃不可置否地微微点头,但有一点萧弃没说,那就是王有财对吕庆枫的态度,好像有股深深的厌恶,那不是短时间可以形成的。 他隐隐感觉幼娘的父亲并不是很看重她这个女儿,甚至可能长期受到他的冷待,这也能说清王有才为何如此仇视吕庆枫了。 而且吕幼娘距此也才失踪三个月,这个时候吕家不是焦急的寻人,反而给自己的儿子筹备婚事。 或许是吕庆枫重男轻女,但吕幼娘的母亲和弟弟为什么也没有反对,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