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新娘子被接来了。”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才惊觉外面响起了锣鼓、唢呐的声音。 “哟,新娘子来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新娘子。”
“走,去看看。”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很多喜欢凑热闹的人都聚集在院门外张目观望着。 但见一支长长的红色队伍从南边路口拐了进来,吹吹打打,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 不多时,迎亲队伍来到了门口,新郎从马匹身上一跃而下,亲自为新娘掀帘请下轿来。 新娘子一身红色嫁衣分外惹眼,只是头上罩着红盖头,看不到面容不知长相究竟如何。 另一边,吕庆枫亲自迎接亲家公,后面紧跟着两位身形魁梧的大汉,正是新娘的哥哥们。 随着几句简单的寒暄,自是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随后,众人簇拥着新郎新娘进入院中。 吕幼娘翘首以盼地望着这一幕,眼中透着满心欢喜,然而这欢喜还没持续多久就被惊恐所代替。 原来吕庆枫夫妇陪同的环须中年,身后紧跟着两位青年大汉,看模样竟与前面的中年汉子有几分相似。 待看得仔细之后,吕幼娘似乎想到了什么,霎时脸色一白,如遭重击,随即整个身子如同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她喃喃自语着,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黯然以及悲伤,复杂的交织在一起,愈是深思便愈是心痛欲裂,不觉间两道泪痕已沾湿了面上的纱巾。 “幼娘,你怎么了?”
王有才看出她的状态不对,有些担扰地说道。 而吕幼娘却对此却置若罔闻,此时的她心灵被蒙昧住一般,根本顾不得其它,本能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便向吕庆枫等人走来。 “幼娘。”
王有才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诶,你这人怎可胡乱冲撞?”
吕幼娘若有冒犯,王有才便为她的莽撞不停道歉。 而虞泓尘、箫弃等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萧大哥,幼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颜若凝嗓音压低道。 萧弃向虞泓尘瞟了一眼,小声道:“不会,有前辈在此护佑,自当无碍。”
不久,吕幼娘引起的异动很快引起了吕家及女方刘家人的注意,使得原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两家人脸色不免难看起来。 “亲家公,这是怎么回事啊?再耽误一会儿,吉时可要过了。”
刘父有些不满道。 吕庆枫脸色沉了一下,但随即笑着说道:“无事,无事,我去打发一下就是了,亲家公莫急。”
然而就在二人说话之际,新郎吕峻泽却是一个急脾气,恰巧吕幼娘正巧经过他的身旁。 “站住。”
吕峻泽转身一把抓住吕幼娘的肩膀,目光一冷,五指瞬间发力。 “啊。”
吕幼娘自是吃痛,不等她解释,猛地闪身拉去。 吕幼娘只觉被一股巨拉扯,“嗖”的一声,重重摔出了丈许之外,不料一抹面纱掉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被毁去半张脸的容颜。 众人见之,其中不免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目睹女子的模样,吕峻泽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眼就被隐去。 “峻泽,你干什么?她是你姐姐。”
王有才上前扶起吕幼娘,一双略带锋芒的双眼怒视着吕峻泽。 “什么姐姐?王爷爷你胡说什么,她只是与我姐姐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而我姐姐吕幼娘早已嫁入世家大族,享用无尽荣华。呵呵,又岂是一个烂脸的丑八怪可比的。”
吕峻泽说着露出鄙夷之色。 吕幼娘闻言宛如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般瞬间浑身冰冷。 对此,她不敢置信看着从小被自己带大的弟弟。 遥想当初那些年,爹娘将近乎所有疼爱都给了弟弟,但她并不嫉恨,劳记母亲最初的教诲,年幼的她就将长姐如母的责任担了起来。 只因这一句话,从此为弟弟为这一家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弟弟,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这般对待自己。 “峻泽。”
这时一位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面露责怪地走了过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怎可随意动手伤人。”
“从今以后你就是有家世的人了,需要改改你冲动的毛病,不要再惹出什么祸事来。”
“哦,知道了。”
吕峻泽无所谓地瘪了瘪嘴。 然后,吕母略带歉意地来到吕幼娘身前。 与此一处偏僻的角落,颜若凝左右看去,不满的嘀咕道:“难道就任由他们欺负幼娘?”
萧弃抓住她的手臂一晃,示意她别说了,然后瞥了一眼虞泓尘,又快速收回目光,眼中仿佛若有所思。 然则虞泓尘并未多作理会,而是云淡风轻地望着远处的吕幼娘,但视线却一直不曾离去。 只听吕母说道:“姑娘摔疼了吧。唉,都怪我没教育好孩子,养成了这副跋扈的性子。”
说着,握住吕幼娘一只玉手,“姑娘,你可别怪他,要怪就怪我这个作娘亲的吧。”
吕幼娘怔怔看着自己的娘亲,心中百般滋味,有苦自知。 然而吕母那和蔼的面容下突然闪过一丝阴狠,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针,并隐秘地扎在了其手腕上的脉门。 吕幼娘顿时眼前一黑,脑中一阵眩晕,只觉浑身渐渐失去力气,但相比身体上的不适,她的一颗心已然伤痕累累,彻底沉了下去。 须臾,吕幼娘身形踉跄几下,身子一软,吕母赶忙扶住欲要摔倒的吕幼娘。 王有才发现不对,刚要上前,却迎上了吕母锐利的目光。 他怕吕母对吕幼娘不利,不由被迫收回了脚步。 吕母嘴角扬起一抹隐讳的笑意,接着低头看向吕幼娘,面露焦灼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这孩子怕不是得了臆症吧,不然岂能无故冲撞婚宴。”
“唉,罢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就暂且安顿在家中吧。”
然后,环视一圈对众位来宾道:“小有波折,扰了大家的雅兴,在此向各位致歉。”
众人不知吕家打着什么哑谜,也不愿追究此事,沉默片刻,便起哄般的催着拜堂。 吕母自然乐于见成,便顺水推舟道:“那婚礼继续,奏乐。”
婚礼如期举行,热闹依旧,新郎新娘手拿牵红共同迈入堂中,在众人的见证下,开始拜堂。 另一边,王有才焦急地找上虞泓尘。 只听他恨声骂道:“那毒妇竟然拿自已的亲闺女威胁老夫,实在不为人子。唉,只可惜幼娘一颗赤诚之心,竟毁于最亲近的人之手。”
“我知道您打算将幼娘收入门下,任凭事态发展怕是自有打算,老头子就不过多参与了。”
言至于此,王有才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怅然离去。 虞泓尘眼波微动,顿了片刻,深邃的目光看向天空,心道:“幼娘,别怨师尊我心狠,不在希望中沉沦,怎可于灰烬中重生,心不死则道不生,没有穷途末路,又何来化茧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