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红袍老者彻底在他的视线之中,白袍中年才恍然看向一旁的萧弃,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而萧弃听到“小兄弟”的称呼,顿时心里有些不自在。按家谱记载,他是萧家第三十七代,若他所思不差,眼前之人则是萧家第二十八代的鼻祖,而他应该算是此人的耳孙。 根据他的了解,萧痕是萧家历代最出色的家主之一,靠着实力与手腕将萧家曾将整个家族推至巅峰的行列,其辉煌时期甚至连当时的皇家都不敢轻易撄其锋芒。 可惜萧痕飞升后,他的后代失去了对萧家的掌控,导致家族迅速衰败。在萧弃出生时,虽还有部分传承流下,却已沦为不入流的商贾之家。 面对这位萧家鼻祖,本来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但如此意外的情况却让萧弃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愤懑不平。 任何人突然得知自己的鼻祖入赘别人家都难以接受,毕竟这是数典忘祖的行为,但作为后辈,又岂能对前辈指手画脚呢?他的血脉传承于这位鼻祖,难道他能弃祖忘宗不成? 而萧痕并不知其中的缘由,看见萧弃一副神游外物的模样,还以为被二人方才交手的威势所摄,于是他径直走至近前,招呼道:“小兄弟?小兄弟?”
神思恍惚中,萧痕那张清正的脸庞陡地映入萧弃的眼帘,思量的事情本就与他有关,甫一凑上前来,顿时一个激灵,结巴道:“呃,我、我没事。”
为了掩饰尴尬,萧弃连忙施了一个晚辈礼,道:“方才多谢前辈替晚辈解围,萧弃在这里谢过了。”
“哦,你也姓萧?”
萧痕兴趣盎然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对他也颇有好感,毕竟他是借着萧弃的余韵才得以突破境界。
虽然距离那一步看似只是临门一脚,但世间诸人如他一般如江河之鲫数不胜数,至此无法突破这层桎梏也不甚稀奇。 不过萧痕与之不同的是,他是无意中得了一丝契机,才到燃山火域中闭关修炼,企图凭此破开那层枷锁。 近百年来,那一丝契机若隐若现,却始终无法等来突破之机。幸好萧弃无意中帮了他,让其不至再蹉跎下去,省了他百年乃至千年之功。 萧弃神色一滞,既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道:“是啊,晚辈萧弃。方才我听那位前辈对您的称呼,您也姓萧。呵呵,真是巧啊。没准多年之前同属一家呢。”萧痕冁然一笑,“哈哈……你这小辈可别乱攀关系,不过……你我的确缘分不浅。小兄弟,若是有暇不如到我住处,设下酒菜,你我小酌一番可好?”
“什么小兄弟,晚辈可万万承受不起。呃……至、至于与前辈小酌之事便等以后再说吧。晚辈还有事,这便先走了。”
萧弃连忙摆手搪塞,甚至略显一丝局促与慌乱,不等萧痕挽留,便逃也似地飞遁而去。 萧痕伸手欲拦,但身影已在火海中消失。 他表情凝固,手僵在半空中。 良久,他叹了口气,思索道:“这个人怎么处处透着怪异,好像深怕接触。萧某又不是什么瘟神,何以如此避之唯恐不及?”
萧痕摇了摇头,却突然被脚下的一物吸引,他弯腰捡了起来。 顿时,他眉角微微挑起,“这不是夫人的手令吗?怎么会出现在燃山火域中?”
想到萧弃的古怪行为,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确认离开的萧弃在另一处显露出身形,唏嘘叹惋道:“唉,算了。还是以后再与之相认吧。如今……我实不知该以何等心态去面对这位鼻祖。”萧弃对此沉默了许久,心中一动,随即手中多出一枚三陵短杵。 原本他不打算这么做的,但考虑到红袍老者对他的敌意,为防不测,还是觉得多留一手比较妥当。 加之此地乃是一处火属性修士的修行宝地。当初虽说约定了百年期限,但他可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心中默默对赵玉蝉说了一声抱歉,便给手中的三棱短杵寻了一处隐秘之地。 做完这一切,他也不在多作逗留,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出了火域范围,然后经过错综复杂的山体隧道向上攀登。 幸好还记得杏儿姑娘曾刻在石壁的特殊标记,不然每一处拐角都有数处至十几处洞口。 若不知其中门道,七拐八绕的很容易迷失在其中。良久,萧弃终于从后山腰的出口来到外界。 此时正属夜幕,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际中央,宛如碧玉悬于空中。周围繁星点缀,它们在深邃的黑夜里闪耀着绚丽多彩的光芒。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让人感觉到一阵清爽的凉意。在这样的氛围中,沉闷了百年的忧愁和烦恼都随着夜色消失了。 感觉他一颗心灵得到了慰藉及沉淀,放下繁杂的思绪,享受这片刻的美好,徜徉于深邃的星空之中。 呆呆地站在崖边,萧弃瞭望燃山靠山巅的地方,那里离花宇楼最是相近,是一处静幽的偏院。而那里正是赵伯母安排给他的住处。 …… 翌日,红日初升,霞光万道,如同红色的绸带舞动在天际,为这片天地带来无限光辉与生机。 一片清幽的荷塘边,四周青翠欲滴,花香鸟语。一座古亭建在一片小山丘上,四周环绕着亭阁护栏,用红色的柱子和轻盈的白色栏杆围成,显得格外精美。 亭子内部,便能看到清新雅致的景象。亭子中央有一张圆桌,桌上陈列着一些茶具、瓶花和书籍,旁边还放着几张藤椅。一只风铃被挂在亭顶上,微风拂过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整个亭子内部布置简洁,却不失典雅之气。 此时,一男一女正坐在藤椅品铭闲谈。 男子,一袭月白仙衣,相貌清正,气质出尘。 女子,黛眉凝华韵,秋水蕴诗箐,一头青丝如云,配上一身翩翩的鲜衣,端的是艳丽无双。 二人便是萧痕与赵蓝沁夫妇,也是赵玉蝉的生亲父母。 随后,赵蓝沁拾起茶盏轻啄了一口,目光瞥向桌上的一枚玉制令牌。听完夫君叙述,她黛眉微垂地遐思片刻,道: “这手令确实是我给那位小友的。这次玉蝉带着小天私自外出,还胆大妄为地去往了域外战场。若不是因萧弃数次相救,就依玉蝉先前的刁蛮性子怕是早已小命不保。”
“是啊,就连吾也是得了他的福泽,才能顺利突破当前境界。呵呵,不想这位小兄弟还真是我等的福星。”
萧痕感慨地说道。
然而赵蓝沁却面带一丝忧虑,“但按你之前的讲述,萧弃不知因何缘由得罪了严摩。依那老匹夫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不会轻意的善罢甘休。”萧痕闻言眉头一挑,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虑甚是有理,不过有为夫和夫人的庇护,他严摩就算是想要玩什么花样,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至于那些暗地里搞鬼的小动作,为夫也会小心应对。“ 萧痕的话让赵蓝沁的心里安定不少,但仍然是有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