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面色微恼,隐隐察觉到此人的目的,但他可不是任人随意欺辱的软柿子,当即语气不善道:
“这丹药值不值这么多灵晶暂且不说,小子只是折返路过此地,本是无意。”“况且距前辈炼丹之地尚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怎能将炼丹失败的责任尽都归结于晚辈身上?或许是……” 那你是觉得老夫本事不济、庸碌无能喽?”
不等对方说完,红袍老者冷笑一声,蓦地抢先说道。
“岂敢。”萧弃略一拱手,先一刻还略显谦卑,但下一刻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挑衅,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胆。”
红袍老者微眯的眸子蓦地睁大,登时便有两道宛如实质的凛然目光投射在萧弃身上,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道:“我说是你,便是你,岂容你一个无知小辈辩驳。”
萧弃闻言眼中已不含半点温度,嘴角上扯,冷漠地瞥向对方道:“看来前辈是吃定我了?”
红袍老者也不装了,狭长的眸子微微一阖,同时一拢衣袖,丑陋的面孔浮现出一丝不屑,道: “不错。不过你又能如何呢?识相的话,就乖乖随我去面见赵家主,认下罪责。”
“当然你认不认,结果都是注定的。或许赵家主看在赵蓝沁的面上饶你一命,不过一切这都要看你命数了。”
与此之际,萧弃的目光在红袍老者的胸前一滞,见到四环微章。他沉默了一下,忽地笑了起来,身上若有若无地泛起一缕杀气。 感觉到对方杀意涌现,红袍老者蔑视地看了萧弃一眼,道: “你想与老夫动手?哼,跳梁小丑,一切都是负隅顽抗罢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反抗,免得自讨苦吃。”
“磔磔磔……否则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说着,已有凝实的灵力在手间不停沉浮。 而萧弃身上的杀意不再压抑,陡然倾泻而出,不过威势紧围持在谛道仙该有的程度。示敌以弱,明白人便知他是要阴人了。 红袍老者果然倨傲般地笑了起来,遂将输出到手掌上的灵力控制在平时的三成左右,料想凭此便可轻意拿下此獠,深怕一个不慎,将其打得重伤垂死。 就在气氛陷入凝滞之际,远处陡地传来一声轰鸣,伴随着翻滚的火焰浪潮层层荡漾,一声雄浑声音正由远及近而来。 “严摩老贼,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何以有脸面欺负一个晚辈?真是让萧某人大开眼界啊。”
话音刚落,紧接着一道刺目的遁光散去,迷蒙之中露出一道颀长的身影翩然落下。 但见来人身穿一袭月白仙衣,身后负着一口宝剑,眉如远山,目似朗星,端是相貌清正,气质脱俗,正是之前萧弃境界晋阶之时,得到萧弃法则余韵的白袍中年。 二人均是一愣,红袍老者捻须看向来人,面上先是一阵阴沉,接着拂袖嘲讽道: “我当是谁?萧~痕。哼,就凭你也有资格评判老夫。我劝你少管闲事,省得在此徒增笑柄。”
“呵呵,我若非管不可呢?”
白袍中年见红袍老者抬手指向自已,一双原本平静的眸子,不经意间沉凝得如同幽潭,身上的气势也如渊似海,如虬龙出渊一般。
红袍老者一时间被对方气势所摄,顿觉自己的尊严被冒犯到,是以沉声怒喝道: “萧痕,你只不过是一介区区赘婿罢了。”“若非赵蓝沁当年庇护于你,你早已是老夫的手下亡魂,又岂容你今日在此狺狺狂吠。”
“闭嘴。”
白袍中年一声断喝,同样也反唇相讥道:“你也不过是一条仰人鼻息的恶犬而矣。”
不知是否自认言语粗俗,忙收敛面上的愠怒道:“都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否有所长进?”
红袍老者桀然大笑起来,“好啊,老夫早想再次领教你的高招了。”
而在此期间…… 谁也未曾注意到,萧弃打量向白袍中年时,竟不由一阵恍惚。 谁能想到此人竟与家中一副画卷中的人物几乎毫无二致。而那副画卷正悬挂在萧家书房,遮掩秘室入口的南墙之上。 本就有所猜测,又听到红袍老者提到“萧痕”“赘婿”等字眼,已然基本确定。但与此同时也让他心中纷乱,眼底难免流露出复杂之色。 话归正题。 “看招。”
红袍老者大喝一声,猛地大袖一挥,一道灵力洪流从衣袖中大量涌出。 在虚空中凝成一片,像是幽水一样,晕开了涟漪,拖曳着尾光红芒忽然化作了怪蛟。 怪蛟大嘴一张,露出两排锋锐的恐怖獠牙,发出高亢的嘶鸣,闪电般地向对方咬去。 白袍中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手指上挑,背后仙剑“呛啷”出鞘,划出一抹优美弧度落入手中。 而仙剑刚一入手,登时剑音铮鸣,便振聋发聩、直指人心。 紧接着一道剑芒倏然斩出,瞬间横空扫荡,激荡起火海炎江,强大的剑芒直贯虚空,竟轻意将蛟头斩断。 而余下的威势径直奔向惊慌躲避的红袍老者,“滋啦”一声,半截红袍袖子便翩然飘落。 “啊!”
红袍老者惊呼一声,只见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之上,有滴滴殷红不住从指尖滑落,不过还未落地便被高温的环境蒸发掉了。
“唰!”也就在此时,白袍中年迅速抓住战机,身影一动之间陡然模糊,留下一连串幻影穿过十余丈距离。
红袍老者面色陡地一惊,刚要抽身退避,一把仙辉璀璨的仙剑便已抵在了他的喉间。 红袍老者面色陡然凝固,气机垂落,好似顿了良久,才恍惚地瞪大眸子,看着昔日的手下败将,不曾想短短千年便惨败在对方手里。 念极此处,红袍老者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来,随即紧咬牙关,犹自不敢相信地一字字挤出牙缝道:“萧痕,你可是将第五道玄奥领悟到圆满了?”见白袍中年不言,他嘴角带着一丝嫉妒道:“是了,看来你真得先老夫一步蹋入了五环罗上仙的境界,终是我小看了你。”
言至于此,红袍老者神情逐渐多了许些不甘及些许狰狞,道: “萧痕,你也别得意太早。我站在这里你敢杀我吗?老夫可是赵、叶两家唯一的炼丹宗师,这些年做出的贡献可谓是劳苦功高。“ “但凡出了一点损伤,你虽说实力已然不俗,但终究只是一个赘婿,对于若大的家族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想一想,你吃罪的起嘛。”
说着,趁着白袍中年犹豫的瞬间,他将剑尖从自己的喉间轻轻拨开,嘴角慢慢挂起一抹弧度,“唉,这就对了,有些人不是单论实力能评价的。”
白袍中年沉默了一下,无奈地将仙剑重新收入剑鞘,对方虽然在言语上多有不敬,但细细想来也算言之有据。 在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从而抛却尊严的赘婿。 若想就此打破人们内心的偏见,除非有朝一日能一举臻至大觉仙的境界,成就天位大圆满之境。 或许只有实力才是尊严的前提。 “你走吧。在我还没有改变态度之前,赶紧滚。”
白袍中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红袍老者嗤笑一声,随之与对方擦身而过,身子微微一滞,脸色好似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竟满是阴毒。 他暗自发誓早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旋即,他斜睨了萧弃一眼,心中冷笑:“哼,不过是个蝼蚁,此前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别以为有人为你出头就完了,稍后定有厚报相赠。”一念至此,他也不愿在此多作逗留,大袖一拢身子,转眼化作遁光便向远处掠去。 白袍中年负手看着远去的那道背影,目光幽幽地泛起神芒,表面看似平澜无波,然而眼底深处分明蕴含了缕缕杀机。 原来他并非不想杀了对方,只是碍于身份暂时隐忍不发,发誓若有朝一日若寻到时机,定要亲手覆灭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