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的嘴角牵起一抹凄然微笑。本来,她始终不能理解孙轩的做法,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好像有些懂了,于是,她幽幽地说道,“孙轩,你真可怜。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和修远究竟会怎么样,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其实路漫漫多多少少是没有把握的。她知道,齐修远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得容忍自己这些可怕的错误。可是,她不会从一开始就放弃。尽管,这样做会伤害到齐修远。路漫漫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任由手机贴着脸颊滑落。她几乎已经用尽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现在竟是连坐都坐不住了。她应该感激孙轩的,因为无论如何,他也算是发来了自己一对儿女的照片。没过多久,禇伟宇回来了。他买了一些热气腾腾的汤放在了客厅的桌上,“漫漫,你饿吗?”
他走到了路漫漫的床边。路漫漫睁大一双眼睛,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禇伟宇,看了一会,她才真诚地对着禇伟宇说道,“伟宇,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的。”
禇伟宇摇了摇头,“你饿不饿?饿的话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路漫漫点了点头。这一个月以来,应该算是她坐月子的时间。可是就在刚刚,她淋了那么大的一场雨,现在总该做些补救才行。她想得很清楚,自己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无论如何,接下来都是她应该承受的战争。“伟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路漫漫一边说着,一边任由禇伟宇将自己从床上扶起来,她全身上下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她的步履有些艰难,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的。“知无不言。”
“孙家的人里面,有人欣赏你的画吗?”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禇伟宇手上的动作一僵,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路漫漫。他并非质疑她的问题以及这个问题的深意,而是因为路漫漫从来不过问自己画画的事情。路漫漫不着痕迹地从禇伟宇的手里挣脱了开来,随后在禇伟宇还在怔楞的时候,已经坐落在了客厅的椅子上,“既然我想让你替我保守一个秘密,那我就不怕你知道得更多。伟宇……就在前不久,我生了一对龙凤胎。”
说到这里,路漫漫有些不自在地拧了拧眉。她小心翼翼地拆着放在客厅上的那一盒汤——塑料袋的外面全都沾上了雨水,可是里面的打包盒全是完好无损,甚至可以透着一次性的塑料盖子,看到些许的沾在盖子里面的水蒸气。路漫漫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五味杂陈,“我知道对你说这番话的我和自私,可是……我的孩子还在孙家,我要想办法把他们找回来。今天去孙家,我就是找孙轩谈判的。结果,他竟然让我告诉修远,我已经将孩子打掉了!”
“伟宇,这一次我要靠我自己,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知道我的孩子究竟在哪里,然后,我要把他们带出来!”
路漫漫掷地有声地说完,一双眼睛已经定定地看向了禇伟宇。此时此刻,她已经掀开了打包盒的盖子,热气顿时冒了上来,让她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可是,也正是这样的模糊,让路漫漫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的遥远与神秘感。禇伟宇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办法,他根本句无法拒绝路漫漫。他无法拒绝她眸子里的期待,也无法拒绝阔别七个月之后路漫漫的倔强。她有些变了,可她却还是她,只要她还是路漫漫,禇伟宇就没有道理会拒绝她。“好,我答应你。”
路漫漫松了一口气,“要不要我再去拿个碗?你也稍微淋了雨,喝一些汤会好一些。”
路漫漫的温柔中,带着一些客气,一些疏离。禇伟宇仍是没道理拒绝,他坐在了路漫漫的对面。也许是因为禇伟宇答应帮自己,更也许是因为禇伟宇答应自己会帮她把这件事瞒着齐修远,因此,路漫漫几乎是兴冲冲地跑到了厨房,再拿好两个碗之后,一人一个铺在了桌上。“其实,孙家好像是有一个人喜欢我的画……”对于自己的粉丝,其实禇伟宇的印象并不大,可是像孙家这种名门望族,他多多少少还是能从记忆中搜寻出一些来,“不过我不太记得了,这些我都要回去找找看画展记录什么的……”“没事,我等你。”
路漫漫的眼中充满了希望,“伟宇,谢谢你,真的!”
她必须要先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在哪里,然后才能试图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到自己的身边。“其实我不太喜欢听你对我说谢谢。”
禇伟宇苦涩地笑了笑,一碗汤也已经喝得没了什么味道,“我帮你,从来就不是为了要听你说谢谢。”
路漫漫抬起了头,静静地等待着禇伟宇的下文。他俊逸的面容不知道落在了哪里,竟是似乎看得有些出神了。路漫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所观望的不过是客厅的一盏普通的灯罢了。正当她学着禇伟宇看那盏灯的时候,她才听到禇伟宇的额声音传了过来。“我帮你,不过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罢了。喜欢一个人,有的时候并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所以,如果我能帮到你,如果我能看到你的笑容,我能从你的笑容中感到满足,其实这样也差不多够了。人总该学会知足,不是吗?”
路漫漫低下头,静静地思索着禇伟宇的话。他是一个艺术家,很多时候说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但是禇伟宇心里很清楚,说不定他自己正是憧憬着这种遥遥相望的爱情,正如悲剧有的时候,也是充满了它独特的艺术魅力。正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路漫漫有些狐疑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忙对禇伟宇客气得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开个门。”
门还未打开,路漫漫就感觉一个高大的人影袭来,然后她就被抱了个满怀。连声音都不用听到,路漫漫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小公主,你好狠的心啊,居然失踪了七个月!”
费拉德难得地鼻音很重,竟像是快要抽泣的样子。路漫漫拍了拍费拉德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样地将他的情绪稳定下来,随后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费拉德已经开始哇哇大叫了。“修,你干什么!”
费拉德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路漫漫越来越远,不满地叫嚷着,“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他算哪门子香,哪门子玉?齐修远冷哼一声,绕过正摸着自己小辫子的费拉德,走到了路漫漫的前面,这样一来,他直接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禇伟宇。齐修远的脸色阴沉了几分,然后将路漫漫拉到了一边。不得不说,当路漫漫与齐修远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那是说不出的登对。两人在一起的那种协调感,恐怕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们从当中拆开吧。司徒世不紧不慢地“姗姗来迟”,在看到费拉德时候,还抛了一个同情的眼光过去。路漫漫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这七个月以来,她的确是有些变化的。在碰到昔日的好友时,她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酸涩感。她原以为,以为回来就会物是人非的,没想到原来他们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变的人竟然只有自己。还好,她只是变得更会照顾人了。司徒世一进来,就看到坐在客厅上正缓缓站起来的禇伟宇,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阿远,你这还真是挺热闹的吗。”
齐修远看了一眼司徒世,嘴角轻微抽搐了两下。费拉德缓缓走进来,显然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站到了路漫漫的面前,本来还想再靠近一步,却因为齐修远的眼神生生地僵在了一半,他有些委屈地向路漫漫诉苦道,“小公主,你这段时间究竟去哪里了嘛!”
“我……”路漫漫皱起了眉头,她想,她应该知道齐修远究竟为什么会将费拉德与司徒世带到这里来了。可惜,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借口。“漫漫刚刚告诉我了,她是因为家里有事,为了怕你们担心,所以才失踪那一段时间。”
禇伟宇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齐修远的面前,“修远,好好照顾漫漫吧,她这段时间应该吃了很多苦。”
其实就算不用禇伟宇说,齐修远也能感觉到。可是,他辛苦了那么久,无非就是等着与路漫漫修成正果的那一天,既然如此,路漫漫究竟是有什么话不能对他说的?他甚至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原谅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告而别。“家里?”
齐修远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然而,他也没有继续再过问这件事了。“哦对了,司徒,我还没能来得及恭喜你结婚呢。”
路漫漫微笑着扯开话题,试图将有些尴尬的气氛尽量缓和一些。她和齐修远的事情,总该等着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说,现在那么多人在,追究这些事情总是不太好的。只是令路漫漫没想到的是,她话音一落,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司徒世的脸色忽然变得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般,十分好看,“我没有结婚。”
“什么?”
他含糊其辞的声音,根本就没能让路漫漫听清楚。“我说,我没有结婚。”
司徒世又重复了一遍。本来,可以比齐修远早结婚这件事多多少少对他来说是有几分得意的资本的,可是,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结不了的,他的脸色怎能仅仅用别扭两个字就能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