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路漫漫脱口而出。本来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她这句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的。可是现在她所问的人,是最喜欢看别人笑话的司徒世,既然如此,她总该“好好关心”一下他才是。“新娘跑了。”
司徒世的脸色瞬间垮了一下,一双眼睛无助地看向了齐修远,“阿远,现在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齐修远立刻露出一副嫌弃的眼神,顺便,他还将路漫漫揽在怀中,以行动告诉司徒世,他们不是同病相怜的人!“好了好了。”
路漫漫立场十分不坚定地替司徒世解了围,“难得大家都在这里,不如就留在这里吃个饭吧。”
禇伟宇担心地看向了路漫漫。别人不知道,但禇伟宇却是看着路漫漫淋雨的。虽然她现在全身上下已经干透了,可是保不准已经受了凉。虽然这是夏天,可是路漫漫的体质看上去已经很不好了,否则他之前也不会说“漫漫也吃了很多苦”这样的话。像是感应到禇伟宇的目光,路漫漫大方地朝着他点了点头,像是示意他放心的样子。既然已经说定了,那么费拉德等人就坐在客厅里。路漫漫与齐修远两个主人进厨房帮忙。以前有这种事情的时候,都是齐修远亲力亲为。可是七个月未见,路漫漫始终有了一些生疏的感觉,至少时过境迁,她可能不知道是有什么话题能够融进去的了……“我来帮你!”
一进厨房,路漫漫就立刻狗腿地跟在齐修远身后打下手。就好比眼前的这个酱油瓶,齐修远的手都快摸到酱油瓶的时候,路漫漫突然抽掉,放到了齐修远的面前。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忽然说道,“漫漫,要不然你先到外面等我吧。”
这里油烟味重,他听怕她不小心的。“不要,我不去。”
路漫漫连忙打断。她的头晃了一下,连忙缠住了齐修远的胳膊,“我就要留在这里帮你,让你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跑来跑去多不好,说不定他们就在外面等着笑话你呢!”
路漫漫的意图齐修远又怎么会不懂呢?算了,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她如此勉强的“说服”吧。不过说真的,路漫漫在厨房里,倒是从来都没有榜上什么倒忙,很多需要递过去的东西,还未等齐修远开口,路漫漫就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齐修远越来越发现,路漫漫这样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路漫漫!”
某人正在偷偷地研究菜谱上所需要的材料,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整个人都差点弹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那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厨房着火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齐修远狐疑地打量着路漫漫,她实在太反常了!她今天所做的简直就没有那么一件事是正常的!“没有啊!”
路漫漫心虚地别过了头。“真的没有?”
齐修远眯起了眼睛,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已经渐渐靠近了路漫漫,她的眸子虽然睁得大大的,可是那黑白分明的神采带着隐隐躲闪的光芒,于是,齐修远再次重复了一遍,“漫漫,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语气放柔,已经尽显无奈。路漫漫咬唇,别过了头,“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再和你说……”而这段时间里,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的伤害与折磨降到最低。“好。”
齐修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让我等下去了。”
路漫漫自然明白齐修远的意思。他们已经蹉跎了十年,就算齐修远愿意,她也不会放任他们两个人继续这样互相折磨下去。齐修远将路漫漫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柔顺的头发一如往常地让他的心渐渐变得温柔很宁静。除了门口那个欠揍的声音——“哎呀,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说着,司徒世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阿远,你说我回去会不会长针眼啊。”
路漫漫简直是哭笑不得。“司徒世,我看你是结不了婚,心里刺激受大了吧?”
齐修远咬牙。以前,司徒世也只是没事喜欢调侃一下齐修远。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这些倾向是越来越严重了……其实司徒世也知道。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早就变得已经不像自己了……所以,他才刻意做出这些夸张的举动,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原来一样玩世不恭,可是,他真的能变回自己从前的样子吗?以前的他,是自由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早已受到了束缚,就这样绑着他,缠着他,几乎都快要让他透不过气来。司徒世的一双桃花眼明显得神色一黯,却仍是一如既往地勾起了唇角,笑得戏谑,“才不是。”
说着,他绕过了路漫漫与齐修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路漫漫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你是有点在乎她的,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为什么要去?”
司徒世的背影僵了一瞬,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挂上了与平常无二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笑得那么无懈可击,那么完美。可是这世上完美的东西本就是一种缺陷。就像艺术品,越是完美的东西越容易是赝品。他笑得云淡风轻,问得理所当然。可是心这种东西,就连心理医生都无法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吧?“医者难自医。”
路漫漫摇着头,无奈地说道,“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错,你换种思维方式,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了修远的身上,你会不会劝他去找。”
“我与她的情况怎么能与你们一样?”
司徒世隐隐有一些莫名的激动,“她从一开始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躲避家里人的’追杀‘,这个婚她如果不想结,随时都可以离开,我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下她?”
也许司徒世看起来是满腹的花花肠子,可是真的等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就变得有些踌躇了。“那你究竟喜欢她吗?”
“我喜欢漂亮的女人。”
司徒世眯起了桃花眼,“不过最近好想有点不太喜欢了,看来我是生了病,得想想办法去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竟是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边拍着,他一边对齐修远说道,“阿远,我要出一趟远门,外面那只小洋鬼子就交给我吧。”
“带上他干嘛?”
“是时候带他出去溜溜了。”
司徒世豁然开朗,整个人看上去也好了许多,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再次回过头来戏谑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一顿饭白做了,不过看你们的样子也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感谢的话就别多说了,等我婚礼办好多出点红包就行了。”
还未等齐修远有所回应,司徒世已经“逃”掉了。正如他所说的,他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费拉德。“干嘛要拉上我嘛!我和小公主才刚刚重逢没多久呢!”
路漫漫没有想到,司徒世竟然也是个言出必行的行动派,刚做好的决定,一下子就离开了。甚至,他们就好像从来都未进来过一样。而在客厅的禇伟宇,忽然接到一通电话,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整间公寓里,终于只剩下了路漫漫与齐修远两个人。“修远,我,我帮你端汤。”
路漫漫低着头,神色惶惶。然而,她的手一碰到那齐修远盛好之后还放了一会的汤碗,瞬间就被烫的整只手缩了回来,还未等她感觉到疼痛,温柔的冷风透了上来,她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齐修远紧张的目光,还有对她被烫红的那块伤口的关注。她想,或许她不该这么早就把孩子的事情告诉齐修远。“还痛吗?”
齐修远看向了路漫漫,可是手却毫无松开的意思,仿佛只有自己手中的温度,才能瞬间将她的疼痛化为乌有,他的手就这样包裹着她的手,任凭时间流逝,任凭炉灶上的锅子已经开始不满地晃动。路漫漫使劲摇了摇头。她咬了咬唇,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路漫漫用力睁大了眼睛,却看见眼前的齐修远担心的面容莫名其妙变成了两个。“漫漫,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路漫漫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然而,似乎为了惩罚她的说话,全身上下的力气如同在同一时间被抽空了一般,路漫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团棉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站住了。顺势一倒就在齐修远的怀里,路漫漫满足地笑了起来。路漫漫发烧了。“修远……”路漫漫的呓语变得有些飘渺,她皱着眉头,竟像是做了噩梦一般,“修远,是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任性了。”
齐修远将手搁置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瞬间让齐修远的眉头紧锁。床上的人儿脸却红得十分妖异。齐修远正欲站起去拿冰袋,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路漫漫拉住了,“修远,你怎么可以没有找到我!你怎么可以装作没看到我!我明明就在这里啊!”
“漫漫,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齐修远越听越不对劲,他想马上打个电话把司徒世叫回来,可是手却没路漫漫紧紧地抓住,如今,他留在这里也不是,离开这里也不是。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离开的时候,他真的是想过了所有重逢的画面。他想过,等路漫漫回来以后,他会与她形同陌路擦身而过,也让她好好尝尝自己感受到的滋味,或者,他也试图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冷漠和疏远,无论如何,她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是真的想全都回报在她的身上!可是,他根本就做不到……面对路漫漫,他怎么能够如此无力,怎么可以如此无奈。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路漫漫,眼中多了一些沧桑与事故,这是他十年呵护的羽翼中前所未有过的。那么,她这七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是齐修远真正关心的。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让路漫漫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一定要知道,她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曾经飞扬跋扈的她,如今变得如此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