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很快就将王守仁所写的文书送至皇宫,候在宫外,待君泽宇过目后,再带回翰林院交予赵瑞麟誊抄。等候了约莫一个时辰,御前侍卫将文书交到了书童的手中。“皇上很满意,命翰林院尽快誊抄好文书,明日交给皇上过目后,加盖玉玺。”
书童接过文书,行了个大礼后,坐上马车赶回了翰林院。草拟圣旨一向交予翰林院,誊抄圣旨所需的云锦更是多不胜数。书童回到翰林院后,裁下一块云锦,连同拟好的文书,一同放在了锦盒中,来到了清风苑。“参见李大人。”
书童捧着锦盒,对李修撰行了行礼,道。李修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书童,只见他手捧一只锦盒,里面应该装有需要誊抄的圣旨。“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交给本官,誊抄好还需给皇上过目,延误了时辰可不好。”
李修撰有些责备地说道。书童放下了手中的锦盒说道:“掌院大人命小人把这文书拿来,请赵大人誊抄在云锦之上,明日一早,小人还得送去皇宫给皇上过目。”
李修撰愣了一愣,随即恢复了常色。“那你先放在赵大人的书案上吧,方才他刚走开。待他来了,我会转告他的。”
李修撰温和地笑着说道。书童思忖了片刻,点头说道:“那有劳李大人了,小人先行告退。”
待书童离开清风苑后,李修撰的一双笑眼久久停留在锦盒之上。赵瑞麟许是夜晚受了凉,腹痛不已,在茅房中呆了很久才微蹙着眉走了出来。回到清风苑,只见李修撰盈满笑意地看着自己。“赵大人,方才书童送来了一份文书,需要誊抄在云锦之上,明早要交予皇上过目。”
李修撰温和地说道。“劳烦李大人代为转告。”
赵瑞麟作了作揖,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打开了书案上的锦盒。里面有一块方正的白色锦缎,和一张写有千字左右的宣纸,字迹苍劲有力,应该是掌院亲自书写的。在书案上铺平锦缎,照着文书,赵瑞麟不紧不慢地誊抄起来。这是一篇祭祀时宣读的文书,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也算是皇宫中不小的盛事,掌院能将誊抄文书的工作交予他,也算是信任与他的一种表示。小心翼翼地誊抄着一词一句,雪白的锦缎上很快就布满了隽秀的小字,赵瑞麟极为细心,半个时辰过后誊抄完整篇文字,除了写有黑色小字的部分,锦缎上没有一点污渍。放下手中的毛笔,赵瑞麟舒展着有些发酸的手臂,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才过了片刻,那腹痛的感觉又阵阵袭来,赵瑞麟微蹙着眉,对李修撰说道:“李大人,本官许是着凉了,有些腹痛。劳烦李大人待这云锦的墨迹干透后,放回锦盒,以免沾到污渍。”
“赵大人放心,本官会代为看管的。”
对着李修撰感激地一笑,赵瑞麟又朝着茅房的方向快步走去。没多久,李修撰将墨迹已干透的锦缎放回了锦盒,缓缓合上了锦盒。待赵瑞麟返回清风苑时,桌上的锦盒早已不见。“方才正巧书童路过,我便将锦盒交给他了。”
李修撰笑着道。赵瑞麟腹痛之感缓解了不少,脸色有些不好,却仍温润一笑,“有劳李大人。”
“赵大人何须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次日,书童将锦盒送至皇宫,在宫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却见御前侍卫气势汹汹而来。“翰林院是如何办事的,居然用白绢誊抄文书,皇上龙颜大怒,你这个大胆的书童,速与我进宫面圣。”
一个时辰后,王守仁受到传召,来到了御书房,而那书童,也已跪了一个时辰,双腿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臣参见皇上。”
王守仁行礼说道,声音不慌不忙。“王卿难道不知白绢是写讣文时所用,居然用白绢来写祭祀文书。幸亏朕细心发现,如若拿着它在祭祀当天宣读,惹恼了上苍,给我天玄带来灾祸,纵然你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朕砍的。”
君泽宇愠怒地说道,每字每句都带着帝王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皇上请息怒,皇上能否让臣仔细看看那锦缎。”
王守仁行了行礼,温和地说道。君泽宇冷哼了一声,将那锦缎扔在了地上。王守仁上前,捡起了锦缎,端详了起来,温和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惊慌,带着怒意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书童,沉声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明鉴,小人给赵大人的明明是云锦,怎会变成白绢。小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白绢给赵大人啊。”
书童满脸恐慌与委屈地看着王守仁。君泽宇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先将这书童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书童随后被侍卫带离了御书房,王守仁望着他一向信任的书童,用求救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的脸色难看至极,没有了初进御书房时的温和。“方才那书童所说的赵大人,可是赵瑞麟?”
君泽宇沉声问道。“正是金科状元,赵瑞麟。”
“这篇文书是他誊抄的?”
“启禀皇上,正是。不过,臣可以担保,赵大人决不知晓云锦被偷换一事,臣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皇上一个交代。”
“明日的这个时候,到御书房来见朕。”
君泽宇紧紧皱着眉说道。王守仁行礼说道:“臣遵旨,臣告退。”
抬头望了望君泽宇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王守仁忧心忡忡地退出了御书房,怀着沉重的心情,赶回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