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棠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她心里也清楚，如果自己一直以这种怀着愧疚的姿态在他身边，也会给他增加压力。
她不想给他压力。
“醒了就好，”顾言棠弯唇笑着，看上去是十分开心的模样，程愫庭注视着她的眼睛，竟然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她不要心怀愧疚就好，“你要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
见他们一来二去地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李沈伦有些不高兴，冷淡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我已经买来了。”
“李导。”顾言棠一听这声音，吓了一跳，最不愿意她过来的就是李沈伦了，这下好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你不用管他。”程愫庭笑着安慰顾言棠。
李沈伦在一边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程愫庭还是带着浅浅的笑看着顾言棠，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人别开视线，“那我回病房去了，护士要找不到我的人该着急了。”
“嗯。”
等到顾言棠走了之后，李沈伦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么溺爱偏袒下去，就不怕她恃宠而骄？”
程愫庭幽幽地回看着李沈伦，意味深长，“我就怕她不恃宠而骄。”
他要给她宠爱，自然就是期望她能全身心依赖自己的宠爱且以此为傲的，可惜现在的顾言棠对他抱有太多的戒备。
“我的伤医生怎么说？”总算是想到点正事。
李沈伦白了他一眼，“长了新皮就好了。”
很简洁的回答，但这长新皮的艰辛和漫长，两人心里都清楚，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漫长的一个星期过去，顾言棠几乎已经养好身体了，但程愫庭还是那副模样，恢复的速度实在让人顿足。顾言棠也形成了每天早上来一次晚上来一次的习惯，看看他，唠唠家常，有时候就像朋友般的简单相处，倒是周颂晟那里，好像很久没有消息了。
在她住院期间，也罕见地只是来看过她两次，问起在忙什么，就笑笑说在搬家。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估计就空了吧。
所以她还是伤了周颂晟的心，至少让他觉得失望了，可是人活在这世上哪里有事事顺心的时候，如果现在的失望能让他在以后稍微好过一些的话，那也就足够了。
“言棠，”又一次晚上看完程愫庭之后，顾言棠准备去一楼办一下出院手续，被程愫庭叫停，转身困惑地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他的神色很严肃，顾言棠不由得重新坐回在他的床边。
“上次就打算是出院再和你说这件事，但没想到又进了医院，看来是注定要在医院说了。”程愫庭这么说着，只会让顾言棠更加困惑。
“跟我回去吧。”他看着顾言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像是要牢牢地烙在她的心上，顾言棠身子一颤，手不自觉握紧放在膝盖上，半晌没有搭话。
认真的吗？认真的吧。
她努力说服自己。
但是又无法说服自己。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顾言棠笑着望回去，把动摇的神色掩饰得十分完美，“我在这里都是半定居的状态了，怎么可能回去。”
程愫庭似笑非笑地，“那不是还有一半儿吗？”
他的态度更加让顾言棠觉得他只是在逗弄她，只是为了取笑吗？
“还有一半儿也定下来了。”顾言棠咬牙还击，挑衅地看着他，那锋芒一闪而过，却让他眼前一亮。
“我是认真的。”程愫庭终于不再嬉笑，不再误导顾言棠，满面的认真比之刚才更甚，“你从来都是我的夫人，不是吗？”
顾言棠无法反驳。就算来了这里，她也的确是用着程太太的名头继续活动着，不仅如此还借着这个名头认识了不少名人。
可是他们离婚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你有健忘吗？我们已经离婚了。”顾言棠嘴角挑着嘲讽的笑，一下子竟然无法判断她神色的真实性。
程愫庭一噎，想到了那纸离婚协议书，“那是个误会。”
“误会？”顾言棠陡然拔高了声音，有故意为之，也有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愤怒。
她那时候如此伤心绝望的心情，用一句误会就可以解决？
“离婚协议书的草拟人并不是我。”程愫庭难得耐心地和她解释，顾言棠一顿，身子僵在那里，脑袋里一下子转不过来，草拟人不是他？
“东西在沈伦家里，一时我也拿不出来。”他叹了口气。
顾言棠提着口气，“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说完也不等程愫庭过多的解释就直接推门离开。
她现在对于重新获得婚姻幸福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不抱期望，才能够做到不会失望。
早就该学会的道理。
顾言棠的摔门离开让程愫庭无奈地撇下嘴角，顾言棠的固执还是一如当初，看来要让她相信自己，只能让李沈伦把那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了。
火急火燎赶来的李沈伦把协议书扔在他的身上，怒视着昔日的好友，“好歹你也是住在我家，怎么把我当奴才使唤。”
程愫庭拿起协议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淡笑开来，“谢谢你啊。”
李沈伦瞪了他良久，转过视线，就知道用这招。
于是在顾言棠第二天早上例行看望的时候，程愫庭直接拿出了那张协议书，“这张协议书不是我草拟的，”这是他昨天就说过的话，顾言棠表示不听，接着，“嘶拉——”一声，她惊讶看过去，那份协议书在程愫庭的手里变成了两半，接着又是几声纸张破裂的声音响起，顾言棠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签下的协议书变成了一堆散开的废纸。
“你这是干什么？”她一时没忍住情绪，惊讶地叫了一声。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程愫庭歪歪头，眼里清冷又深情。
“……”顾言棠语塞，“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我跟你回去？”
她已经很努力在忘记他了，可他总是能用让人意料之外的方式在她心里烙下一个有一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