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想个办法。
至少得在程誉阳继承家产以前把那小丫头给除掉。暗的不行,她就来明的,借刀杀人。
顾言棠是不知道忽然没声的郑龄珠在盘算些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但是她一点都不关心,她的视线全部都落在客厅里那两厢对坐的人身上。
程璟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程愫庭却是直直面对着她的,他的表情很微妙,但实在算不得愉悦明朗那一类,怕是谈判的事遇到了阻碍。
这也是情理之中。
但顾言棠还是担心。私心来讲,她当然希望程愫庭能和他的父亲和好如初,哪怕只是关系缓和呢,转念一想程愫庭那脾气,要他主动示弱,很难。
郑龄珠一回头,见她直勾勾地盯着客厅里的状况,眼神似有所思,凭着过来人的经验,心中有所定论。
从顾言棠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但从程愫庭可以。
程愫庭和程璟的对话不欢而散,导致顾言棠跟着程愫庭出门的时候都是惴惴不安的,而不安之余又有些心疼他。
试看有谁家的儿子和父亲谈话时,与其说是父子的谈话却更像商人的你来我往呢?
鼻头发酸的顾言棠一个快步追上程愫庭,瞄了眼他垂在一边的手,深吸一口气,快速地伸过手去抓住,抬头对上程愫庭诧异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用极为轻快的语气,“我们毕竟是夫妻嘛。”
程愫庭别过头,没有再看她,却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随后紧紧回握。
从程家出来时,他的心情的确是低落的,不,比起低落,更多的是失望和无力。
但顾言棠那个小小的动作,奇异地让他的心恢复了些清明。
程璟和他的嫌隙由来已久,非朝夕不可解,他来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或者说来这里都是意料之外的计划,既然没有期望,又何来失望之说?
想明白这一层,程愫庭的心稍微轻松了一些,与顾言棠携手往外走,内心是从来没有的宁静和安稳。
从前身边有友人一直吵嚷着要找个爱的人结婚成家,从此浪迹天涯,他一直对这样的想法嗤之以鼻。
家有什么好?对他来说,家不过是一个束缚他所有梦想,消磨他所有温情的地方。
即便是对池明姝,与其说是喜欢,更多的却是源自儿时的执念。
直到顾言棠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所有的荒缪似乎都得到了解释,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个人就已经单枪匹马地闯过他的皮肉深深扎根在骨子里。
命运是神奇的。
见他发着呆也不说开车,顾言棠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他又训你了?”
顾言棠开玩笑,试图放松程愫庭的神经。
“没有,只是觉得和他对话实在有点累,”程愫庭回神,温驯笑笑,和他那张严肃惯了的脸竟然奇怪地不违和,“可能是有代沟吧。”
顾言棠跟着点点头,缓了一会儿才回过味,他刚刚是在开玩笑?
疑惑偏头去求证,但那男人已经开始专注开车了。
扭回头,望着窗外倏然而是的风景,映在车窗上的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翘,这可不太妙,因为程愫庭的一点小举动就小鹿乱撞,要是被程愫庭知道了又会得瑟好久了。
放纵欣喜的表情在面部停留许久,顾言棠才逐渐恢复到高冷的样子。倒是程愫庭偶尔会用余光去扫她一眼,末了快到家时才说了一句,“明天早点起,我们先去学校。”
事情是处理不完的,尤其是现在程誉阳还出了这么个事,不知道是谁给他牵线搭桥的,竟然会沾染上毒品,一个处理不好可能连他都要被牵连。
所以还是先把顾言棠的事情处理完。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觉得把她放在自己学校可能会更加安全,毕竟不能真的把她一直拴在身边。等程誉阳这事处理完,差不多就可以集中注意力解决遗产的事。
说到程誉阳,之前也并不觉得有多重要,只是在他派人联系他的时候稍微提了一些,他给了应有的意见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
刚才回主宅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但程璟给的回应并不坚定,甚至在提到程誉阳时,他还鲜有地皱了眉,看来这次事情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见他尽管心情低落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事,顾言棠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对他好点,以后能不怼就不怼了。
目送顾言棠上楼关门,程愫庭反身走进书房。
打电话给宋纪,“挑几个身手好的灵泛的保护顾言棠,你撤回来帮我调查一点事。”
“好。”宋纪自然是不可能反驳,程愫庭的声音很严肃,他担心地多嘴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有人利用程誉阳。”程愫庭说出大概的猜测。
宋纪脑子一转,明白电话里也不好多说,“等见面了详细说。”
“嗯。”程愫庭又简单吩咐了几句,挂断电话,却不急着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手肘撑在书桌上,手掌交叠垫在下颚,目光盯着某处黑暗,又很快散漫开来。
他需要一个寂静的环境仔细思考当下的情形。
遗产和程誉阳,这两件事没有轻重之分,他不动,程誉阳一定会步步紧逼。
上次周颂晟给他说的事他没有忘记,池明姝私自找周颂晟,这本身就有一定的问题。
只能先让周颂晟拖着,程誉阳的事这几天处理完,不管什么事,都不要顾言棠牵扯进来就是底线。
这次程誉阳遭殃的事,如果是他自己无能跳进去,只要把他救出来就行,他就担心程誉阳坏心起,和人勾结。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可能置之事外。
目前情况来,程誉阳不能出事,就算出事,要只能出在他手上。
闭上眼暗自分析一番,总算理清了所有的头绪。
揉揉太阳穴,疲惫感得到一点缓冲,又强撑着把一些疑点疏离清楚,这才上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