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棠了然地笑笑，“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来接我就行了，看他们也不像是半夜会折返回来的人，顺便……哄哄叶衍。”
“他就那样，回头自己会消气的。”宋纪不敢再大意，想要拒绝，被顾言棠拦下，“这件事也不是他无理取闹，你还是去吧，要是我担心安全问题，派两个人在外头就行。”
宋纪敛下眼睑，思索片刻，点头答应。
等宋纪离开后，顾言棠这才想着说不定程誉阳会放个人在外面看着，干脆准备等到半夜再进去，免得多生事端。
医院附近没有什么可以歇脚到凌晨的地方，顾言棠看了一圈，最终在一家咖啡店驻足。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来往车辆呼啸而过，即便是在医院门口也没有慢下来的意思。这些人啊，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刚刚一片混乱，满脑子乱糟糟的，这时候暂告一段落，嗡鸣的大脑才逐渐安静下来，这一安静，就不可避免地想到程愫庭最后担心的表情。他飞奔而来的急切像是她真的是他心中至爱一般。那眼里炙热的担忧纵然现在想起来也让她一阵心悸。
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现在只怕早就变成了一团肉渣渣。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在la逍遥，哪用得着一天到晚为自己的性命担惊受怕。
来来回回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翻翻腾腾最后归于平静。她确认了一下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结账转身离开。
到了这个点，饶是医院也安静下来了，长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会有一两声病人痛苦的呻吟传过来，听得顾言棠心也跟着揪紧，不禁想程愫庭会不会也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这么想着，脚步加快，赶到了病房。
在病房前站定，从透明的玻璃窗往里头望，程愫庭似乎正安稳地睡着，心稍稍落下来，正想着就在外面默默等着，蓦地听到病房里传处一声呻吟，急忙看过去，只见他眉头紧锁，溢出细细密密的汗渍，很是煎熬的模样。
顾言棠迅速打开门冲进去，胡乱将包扔在椅子上，跑到床边，拍拍程愫庭的肩，试图将他叫醒，“你怎么样？哪里疼？”
尚在昏迷中的人只顾一个劲儿地呻吟，压根儿没法回答她的问话。
顾言棠焦急之下拿了毛巾蘸了热水，动作小心地替他擦拭汗渍，由于不清楚他哪里疼，只能避开肉眼可见的伤口，等擦拭完后又喂他喝了点热水。
谁料他的痛苦似乎丝毫没有减少，顾言棠急得团团转，只好按了铃叫护士过来。
护士赶过来一见是她，惊讶了一秒，迟疑地开口，“你不是被病人家属赶出去了吗？”
虽然这话有点伤人，但小护士也要为病人的安全考虑。
顾言棠的眼神黯淡下来，垂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愤，这个郑龄珠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她深吸一口气，一抬头便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大眼睛泪眼汪汪地望着小护士，声音听起来羸弱委屈，“其实这中间有不小的误会，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没有人照顾，要是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没有人通知你们怎么办？”
爱美是人的天性，即便小护士是女孩子，也对美丽可爱的小姐姐毫无抵抗能力，见她可怜巴巴的，再加上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半懂不懂地应道，“我知道了。”
“谢谢啊，”顾言棠展颜一笑，可爱得让人无法直视，又想到正事还没有询问，急忙拉回话题，“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病情加重了吗？”
“那倒没有，”小护士安慰着，“病人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术后疼痛是正常的，只需要及时为他擦除汗渍以免着凉就可以了。”
“没什么办法可以减轻吗？”就这么饿眼睁睁地看着他痛，她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境界。
小护士摇摇头，略微有些歉意，“止痛剂已经用到最大量了，如果再加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好，谢谢啊。”顾言棠只得妥协，在小护士转身离开的时候追上去添了一句，“要是有人过来了，麻烦你提醒我一声。”
被嘱托的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面色复杂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和宋纪说过来接她，但保不齐郑龄珠会提前过来，毕竟能站在程璟边上的人也不会有多差。
收起思绪，打了盆热水，将毛巾浸了浸才又拧了替他擦净汗渍，水微凉之后又端去换水，如此循环往复，来回折腾了好几趟，他的呻吟才渐渐小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他安静了，窗外天色也已泛白。顾言棠甩甩酸痛的手臂，想着拿包离开，又担心暂时无人照料程愫庭，踌躇之下还是留了下来，蜷缩在病房里待客用的椅子上，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程太太？程太太？”顾言棠被人晃醒，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迷糊睁眼，发现小护士正焦急地看着她。
“我刚刚看到你婆婆在门口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听到“婆婆”两个字，顾言棠一个激灵立马惊醒，只来得及匆忙和小护士道了声谢，便急匆匆地拿起包离开，刚被宋纪接上车就看到郑龄珠端着早点走进医院大门。
哼，还算她有良心。
宋纪坐在驾驶座上沉默地看着郑龄珠走上去，眼底罕见地翻起厌恶。
“你和叶衍怎么样了？”顾言棠躺在后座上，身体总算得到了些微的舒展，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倦怠问了一句。
“他不肯见我。”
宋纪的声音听上去也甚为疲乏，显然是和叶衍空耗了一夜无果，顾言棠叹了口气，小孩儿脾气是挺倔的，“等程愫庭的身体状况好些了，我去劝劝他。”
“嗯。”宋纪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时分，宋纪看着郑龄珠和程誉阳出了医院大门，和顾言棠对视一眼，开门下车要去医院了解程愫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