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林笑优的建议,太后让皇后设定了隔离宫院,把那些曾经跟患病宫人一起待过的宫人单独隔离出来,果然,没过几天,隔离院中相继有人病发。就这样一批批送进林笑优这里,治后再一批批的送走。惠源嬷嬷这日代太后来探望,正巧在宫院门口看见了廖太医。两人隔着宫苑门槛,远远的聊了一会儿。“嬷嬷尽可放心,王妃一切安好。遮着面,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按照太后和王妃的意思,只说她是我的小徒。”
惠源嬷嬷长舒了一口气,“总之,劳烦廖太医了,怎么说,此事也是担着风险的。”
廖太医老脸一红。其实太后跟王妃很早以前就跟他提了这个想法,有民间的反对声,林笑优实在不方便以湛王妃的身份再给宫人们看病,她需要一块活招牌,挡住湛王妃的身份。而廖太医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既能接受林笑优的治疗手法,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医术可以。唯独人太精了,总想着自保。乍听说要接触疫病病人,廖太医称病不应。直到林笑优先斩后奏,以他徒弟的身份治好一个人后,老家伙才慢悠悠的装成大病初愈,充当起活招牌。至今一个月过去了,他只偶尔跟林笑优交流一下病情,几乎没去宫人们的屋子。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却已经好名在外,被京城百姓奉为希望了。所以惠源嬷嬷这句“劳烦”他实在是担不起。回到慈仁宫,惠源嬷嬷端了热茶进殿,见太后乖乖靠坐在床榻上,不由得嘴角上扬,“老奴去瞧过了,王妃一切都好,宫院里只剩最后四人,都是快要治好的了,看样子没几天王妃就可以出宫去了。”
她觑着太后的脸色,道,“老奴只是觉得,这样对王妃而言,太委屈了,明明是自己救的人,却不能广而告之。”
“你见她委屈了?哀家看她高兴得很,主意是她自己提的,哀家看她真心不想担什么好名声。”
“太后要不要把王妃的默默作为,透露一些给陛下,顺带着说一下公主的事,若是陛下知道了定然很高兴,陛下派人寻找的话,或许能更快寻到乐徐的踪迹呢!”
太后抿一口热茶,八分烫的程度,茶香最是浓郁,清涩甜香的味道交相萦绕在口中,“皇帝身边耳目众多,找乐徐的事情,重要的不是快,而是稳。”
“太后思虑周全,可是这样一来,王妃可就要受苦了。”
不知道王妃默默做了这么多,陛下在面对事情做判断的时候,一定会有所偏颇。惠源嬷嬷很喜欢林笑优,担心她会被皇帝舍弃。太后翻了她一眼,“难怪老得快,整日就操那没用的心。如果祁湛寒连护着自己王妃这点事情都办不明白,将来也别想着办什么大事了。”
“您说的是……”惠源嬷嬷接过茶盏,掩住了笑容。太后就是嘴硬,当时湛王妃独“闯”疫病宫院,她担心的整夜整夜的睡不好。三四天后听说病人有好转,老佛爷才露出笑容。她们都是在后宫见惯了虚与委蛇的人了,冷不丁碰上林笑优这样的另类,不知不觉的就对她抱以欣赏。“老奴今天还听人传,说湛王妃是被冤枉的。”
太后精神一振,“怎么回事?”
“传的有头有尾,说是什么湛王妃的义父献王,乃是辽国的主和派,当时他一力促成两国和亲,本打算就此归隐山林了,没想到辽国皇帝临时变脸……”太后眯起眼睛,“说下去。”
“有人怀疑京兆府那个所谓恒流镇的幸存者,不过是辽国主战一派的细作,他此番来京,就是要再次掀起伏国对辽国的仇恨情绪,再拉战争。这样主战派就是一箭双雕,既去了辽国献王的掌上明珠,又达到掀起战乱的效果。”
由于恒流镇当时的真相,就只有湛王和部下们亲眼所见。事实如何,只有他知道。偏偏闹腾了一个月,所有人都吵的焦头烂额的,唯独湛王冷静从容的仿佛一个局外人。根本没有要站出来说出真相的意思。如今有了声音支持湛王妃,朝中站湛王的臣子们,定要主张湛王妃冤枉的说法了。“两派纷争由此展开,今天早朝上又是热火朝天,不得安宁。”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哀家说什么来着,祁湛寒那个臭小子,不会坐以待毙。”
“您的意思,这阵风是湛王殿下刮的?”
“不是他还有谁?”
……将药碗递到最后一个病患的手中,林笑优眯起眼睛笑,“治好了你,我就可以回家睡大觉了。”
伸了伸筋骨,她长舒一口气。宫女翠儿盯着林笑优的眼睛瞧,越看越挪不开眼,“廖太医能收到您这样美丽大方又善良的徒弟,可真是有福气,我们能碰见林姑娘,更有福气。”
心里想的却是:廖太医说是为他们医治,但这些天在宫苑里行走,看到他们跟老鼠看见猫一样,躲得老远。真正给他们下药治病的人,就是这个林姑娘而已。他们都心知肚明,偏偏林姑娘不承认。“哪里哪里,这些天听你们聊后宫的趣事,我也收获不少。”
“林姑娘,研制出疫病药方可是大功劳,你当真不想出名吗?据说陛下悬赏白银千两呢,真的不动心?”
动心啊!她听说白银千两的细节时,心都在滴血!天煞的祁湛寒,他非不让她治啊!而且外头骂她的人太多了,这个时候如果她公开湛王妃的身份,谁还会配合治疗呢?“行医者,图的就是一个心安理得,看着你们健健康康的,我跟师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一千两啊!够老娘白吃白喝一辈子的了,呜呜,肝儿疼!等林笑优收拾妥当,来到慈仁宫时,太后正伏案写着什么。由于“禁床令”,她已足足卧床一个月了,实在别的无聊,惠源嬷嬷便搞了个小床桌,架在太后的腿上,平日里在小桌上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写写画画,倒也乐得自在。见林笑优进来,太后放下笔,“这会儿,廖太医正在太医院接受封赏,据说陛下赐了不少银子。”
嘴角抽了抽,林笑优拉过太后的手腕把脉,“您也别想着法儿的气我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哀家只听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