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禾坐在旁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冲过去的那一刻她没有想那么多，甚至看到鲜血淌出她也没有害怕，可是此刻司湳的反应，却是让她有些意外和后悔。
“教授，”她柔声柔气道，“我再也不这样做了，别不开心了，嗯？”
司湳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他缓着呼吸，很轻地点了点头，对肖禾说：“我们出去吧。”
那一贯藏着碎光和晨露的眼眸里，黯了许多。
他的脸色太白了，肖禾正想带他出去晒晒太阳。
而且，他好像很排斥医院。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
正值正午时分，日头一如既往地毒辣，把两人身上浓郁的消毒水味都晒的溜走了一大半。
他们还没吃饭，肖禾就近找了家餐馆点了两碗面。
“教授，咱们这样穿着商店的衣服坐这儿吃饭好么？”
她习惯性地要加辣，被眼疾手快的司湳挡下了。
肖禾笑了一声，在司湳的注视下把辣椒推远，“忘了忘了。”
“反正也穿着跑出来了，不差这一会功夫，吃完回去结账。”
她看着对方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血色，神情也渐渐恢复正常，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自己的伤倒是没什么，今天着实让司湳吓得不轻。
肖禾在后怕中想，以后可再不能让他来医院了。
“那你喜欢这件么？”她问。
司湳的筷子上只夹了两根面，慢吞吞地吃着，闻言抬头问：“我穿着好看么？”
肖禾真想不矜持地说，可太好看了。
也许是因为随意一试，靠上的两粒纽扣没有扣，领口就那样敞开着。皮肤被那薄荷色一衬，白得几近凝脂。平时上课不便穿的太随意，成熟风的衣服居多，偶尔这么换换风格，少年感便满满地溢了出来。
清冷学长和阳光少年，你选哪个？
啧啧。肖禾摇头。
司湳以为是在回答他，“不好看啊？”
“啊，”肖禾猛然醒悟，“好看啊，谁说不好看？”
“你说的，你刚刚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我……”
我那是又为色所迷了，还不成？
要不是今天突发情况，她估计司湳从试衣间出来能把在场小姑娘都迷倒。
真不知道是该夸夸自己的挑衣眼光，还是怪司湳太完美，这大概就是传说中披个麻袋都能炸街的人吧。
“对了教授，你后来怎么在试衣间待了那么久啊？”
司湳捞起一根面，又让面溜回碗里。
他沉默着，始终没抬头。
“对不起。”他忽然说。
肖禾愣了，可她破天荒地这一次居然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不是啊，教授，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司湳把筷子也放下了，他半垂着眼，浓黑的睫毛也仿佛很没精神一般，缓慢起伏着。
“我在的话，也许你就不会受伤，”他微抬起眼皮，看向肖禾受伤的手臂，“就不会流血了。”
“教授，我这不好好的么？这和我以前拍照爬树上……”
阿西！
“和我以前不小心割伤划伤没区别，就是长了点。那削个土豆、切个菜有时候还会受伤呢，对吧。”
“嗯，”司湳应了一声，抬眼看她，“所以你以前爬树上拍照，怪不得你堂姐要骂你。”
……
这特么。
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肖禾尴尬一笑，“这不过去的事了么，不提了。”
她看他没胃口，撺掇他，“再吃点嘛，再吃点。”
司湳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两根面吃了起来。
肖禾看着，诶这才对嘛，下一秒自己捞起一筷子暴风吸入。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肖禾不死心地悄悄叫他，“教——授？”
司湳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这个点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旁边几桌都没人。但是看她神色严肃，可能是有什么事。
他也压低声音回她，“怎么——了？”
“所以——你在试衣间到底怎么了——？”
司湳无语，嫌弃地闭眸沉默了片刻，睁开眼说：“项链缠到扣子了，怎么都解不开。”
呃……
肖禾想笑。
并且没忍住，笑了出来。
“就你身上这件啊？”
司湳提起这事还有点恼，“是那件浅蓝色的衣服，我看领口挺大的，就直接从头上脱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就相爱相杀了。”
“你傻啊，你出来我帮你啊。”
司湳静默了几秒，也不知道到底谁傻，“我脱的时候，扣子和项链缠在了一起，一大半衣服在头顶上呢。”
肖禾懂了，上半身裸着呢，怎么出来。
非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肖禾啊肖禾，猪脑子。
“那你最后怎么解开的？”她问。
问完还一点不隐藏地往他脖子上瞅，“教授，你还戴着项链呢？”
什么也没有啊。
司湳的唇动了动，过了几秒才说：“我把项链摘了，现在还在衣服上呢。”
肖禾笑了。
她是真的想憋住，但是她想不到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司湳这等神人的身上。
这也太玄幻了。
“教授，你好聪明啊，居然能急中生智，把项链摘了。”
司湳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换做是我，可能等店员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勒死自己了，凶器是自己的项链，动机是摘项链。”
司湳认同地点点头：“很有可能。”
“还有一种方法。”他说。
肖禾问：“什么方法？”
“把扣子剪下来。”
肖禾拍了一下桌子，“对啊，也是个好方法。”
司湳很想问，你认真的么？但是看她的表情，好像真是认真的。
“走了，去店里付钱。”
肖禾起身，顺手把碗和筷子端了起来。
“诶姑娘，这可不兴往走带啊。”服务员喊住她。
肖禾低头看看碗，猛的反应过来，“忘了忘了，食堂后遗症犯了。”
司湳站在一边，“一只胳膊了，省着点用。”
说罢，从桌子上拎起药，两人出去了。
服装店的人比中午多了不少，肖禾刚迈进去还没张嘴，就受到了店员的热情关怀。
店长听说人回来了，立马迎了上来，“女士您好，由于本店的失误，让您受惊了。我们已经查看了监控，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救小朋友的壮举，我们都看到了，太感谢您了，镜子落地的后果真是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