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是南云国的王爷,怎能被儿女情长囚禁住?”夙妧笑意温柔,仿佛不曾受到半点影响。
可一如当年,只有她自己知道,戴上面具的人,脸是不会疼的,疼的只有心。
“既然我是南云国的王爷,我为何留不住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你?阿妧,我不想当王爷,我想留在你身边,或者你留在我的身边。”
“秦翊渊,不要说这么幼稚的话。”夙妧轻轻推开他的手,“两年前你救不了我,现在你依然救不了我。当初是谁给我下毒,你查清楚了吗?是李素素,对吧?”
因为没有龙息石,所以她的感觉无比灵敏,每一种痛苦都好似放大了数百倍,毒素入体的痛,她怎能不懂?只是再也没有机会调查清楚而已。
提及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秦翊渊愣了片刻,接着才道:“你放心,我已经把她赶走了,永宁王府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
提起当年,秦翊渊愣愣道:“是我害了你,如果你没有把龙息石给我,你就不用那么痛苦。”
“这和你无关,即便那是一个我不爱的秦翊渊,我依然会把龙息石给他。我迟早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保证我可以活到老。”
她语调平静地讲述着无比残忍的事实,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割在秦翊渊的心上,一刀又一刀,丝毫不停歇。
“那你就再陪我走过剩下的路,好不好?”秦翊渊轻柔地搂着她,害怕伤到她,又害怕失去她。
“如果还有李素素给我下毒呢?如果我只能陪在你身边三五年呢?阿渊,你有更广阔的天空,不应该困在我这小小的世界里。”
夙妧拍着他的背,眼前一片模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泪憋回去,却还是忍不住鼻尖酸涩。
会选择让秦翊渊当皇帝,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爱的人,更是因为比起秦翊毅他有一份仁心,因为这份仁心,他更适合当皇帝。
夙妧虽然自私,但她很清楚,比起自己的情情爱爱,还是天下百姓来的更重要一些,否则一旦民不聊生,她这个历史洪流中的沙砾又能逃到哪去?
“你留在我身边,我就当皇帝。否则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秦翊渊摇摇头,把她搂得更紧,“阿妧,我很少这般自私,但在你的事情上,我一步也不想让。”
他可以不当皇帝,甚至可以不要这个王爷的身份,但他一天也不想失去阿妧。
“你怎么那么轴呢?江山社稷和儿女情长,哪个更重要?你曾读圣贤书,圣贤书就是这样教你的吗?”夙妧已经有些泄气,重重的推开他,看着捌起倒在地上,狼狈的秦翊渊,她又忍不住落泪。
她何尝不希望和自己相爱的人相守到老,可她又自私地不想看见自己爱的人先走。
“阿妧别哭,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秦翊渊手足无措地搂着她,腹内酸涩。
许久,他才喃喃道:“可是阿妧,我也想自私一回,我也想以秦翊渊的身份陪在你的身边,为什么你每一次都不给我机会?”
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步步远离自己。
若是做了皇帝,就一定要和自己深爱的人再不相见,那这帝位还有什么意义?
“你就当我自私。”夙妧捧着他的脸,粗新的指腹一点点描摹他的模样,那么不舍,却又不得不舍。
她吸了吸鼻子,擦干秦翊渊的眼泪,挤出笑容道:“至少,我还可以陪你一段时间,我们偷偷地见面,不让别人知道。”
等他当了皇帝,自己和他真的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届时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好,一切都听你的。”秦翊渊同样抬手擦去她的眼泪,额首相抵,在荆棘丛中绽放出笑容。
两人在凉亭坐了一整天,偶尔说起过往,更多只是相望,什么话都不说。
傍晚,秦翊渊依依不舍地离开誉王府,夙妧目送他的身影离去,转身就撞入一双墨色瞳孔中。
“能哭成你们这样的也是少见。”秦澈不冷不淡地说了句风凉话。
但夙妧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心软,笑道:“等那你哪天谈了恋爱,你会哭得比我还惨。”
“你就不能希望我有一场甜甜的恋爱吗?非得给我来个虐的?”秦澈白了她一眼,放慢脚步与她并肩。
或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秦翊渊的缘故,夙妧心情甚好:“你现在连喜欢的人都没有,等到你有喜欢的人了再说。”
“你说服他了?”虽然没有听到大概,但秦澈还是隐约听到秦翊渊不想当皇帝的话,若真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回京的必要。“算是说服了吧。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走到那个位置。”这句话与其是说给秦澈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虽然不太赞成,但秦澈并没有否认,皱眉道:“若是能找到晋元君,说不定他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真的存在吗?我很怀疑他会不会只是一个神话。”虽然是神话,但夙妧想了想自己都能借尸还魂两次,又有什么神不神话的?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派人去临江城寻找了,说不定会有结果。”秦澈抬头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道,“我还没问你,秦翊渊是怎么发现你的身份的?”
“因为那份免责声明。”夙妧缩着脑袋,把自己当初救孙若梅的事情合盘拖出,末了抬头道,“只怕现在不止他一个人认出了我的身份,就连秦翊毅也会有所怀疑。”
“可是仅凭一份免责声明,秦翊渊就能确定你的身份,这也算是真爱了吧?”
虽然知道这是在调侃,但夙妧心里还是有点甜,强迫自己压下笑容道:“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呢?”
“改天见到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也省的咱们猜来猜去了。”秦澈看着白痴似地看着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恨恨道,“把你脸上这可恨的笑容给我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