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谢兰因动了一下，对方以为她想挣扎，按的更狠更用力。
谢兰因顿时有种被毒蛇一圈一圈缠住身体的感觉，微微的窒息感伴随着细碎的疼痛传来，她伸手抓住捂着嘴的那只手，刚想要拽下来，心思却突然一转，柔软细腻的手指轻轻在对方的手臂上摩挲，仿佛是在抚摸。
对方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浑身绷紧，谢兰因的手指很快来到他的脸上，用一种极为缱绻的方式和他肌肤相触。
慢慢的，捂着她的那只手移开，缓缓按在墙上，谢兰因听到于尽的声音，有些陌生，但又熟悉至极：“殿下，您知道奴才是谁吗？”
谢兰因微微仰头，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轻声道：“知道。”
那声音继续，仿佛循循善诱：“那，奴才是谁？”
谢兰因软软乎乎的回道：“于尽。”
话刚落音，谢兰因听到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带着一丝沉然的沙哑，和有些灼热含潮的呼吸同时钻进耳朵里。
“殿下还记得奴才。”
谢兰因点了点头：“嗯，记得。”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于尽呢？不会的。
于尽愈发觉得怪异，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原本他偷偷潜进昭阳殿，只是想暗中看谢兰因一眼，可他站在黑暗中，看到谢兰因手提灯笼，衣裙翩翩，仿佛带着明媚温暖的光向他走来，于尽终究没有忍住，朝她伸出了手。
谢兰因在他手背上轻抚的时候，于尽刚开始还以为是错觉，等到那只手落在他的脸上，少年终于确信不是，不是错觉。
也不会有这样的错觉，从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抚过他的脸，落在脸上永远都是拳头和耳光，谢兰因的手比水还要软，隐隐带着丝丝缕缕的幽香，轻触之时，少年觉得他仿佛被一道清冷美好的月光轻轻拂过脸庞。
于尽不知道谢兰因亲近自己的理由，不过这样更好，她愿意自投罗网，应该就不会从他为她准备的金屋樊笼中逃走。
想到那样的光景，被他困在金笼里的月亮，自愿呆在他身边的文昌公主谢兰因，只要想想，于尽就觉得愉悦，胸腔肺腑里在不断注入着什么，好像连他身上那些厚重粘稠的恶臭淤泥，都变得干净了不少。
于尽低头，在黑暗中仿佛寻觅一样，靠近她耳边，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宫中像奴才这样的小太监成百上千，一面之缘，能让殿下记住，奴才荣幸之至。”
谢兰因隐约感觉于尽话中有话，但她在于尽面前向来不会考虑太多。正要开口，系统突然悄咪咪的出来，在她耳边说：【宿主，你不觉得于尽也需要多读读书吗？】
【你们以后可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在这里日夜苦读，他也应该陪你才对。而且，你不是要勾引他吗？都见不到面，你要怎么勾引啊？】
系统使劲的忽悠：【还有啊宿主，虽然你长的很好看，可是以后于尽那么厉害，九千岁呀，连皇帝都听他的话，你觉得难道就你一个有这种想法吗？以后不在乎他太监身份，想要勾引他奉承他，得到荣华富贵的人多的是，你必须从现在开始抓起。】
谢兰因有些惊讶系统会提醒自己这些，不过它说的很有道理，如今自己虽然被封在昭阳殿，可衣食上却不像上辈子那样短缺，于尽也就不会为了给她送衣物用品，与她经常相见，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这样下去确实不行。
读书。
谢兰因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微微偏过头，额头似乎擦过了一片柔软，但她没想太多，撇嘴道：“你既然这么荣幸，那就答应我一件事，不对，主子说话，做奴才的自然要听命。”
黑暗中，于尽久久没有回应，只能听到那微微重了几分的呼吸声。
谢兰因等了片刻有些急了，伸手去摸索：“于尽。”
话刚落音，那个将她按在墙上的少年突然后撤了一步，仿佛原地消失了似的，不过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比刚才要低了几分。
“有什么事，殿下只管说，奴才自当遵命。”
谢兰因想到以后有于尽陪她一起读书，心里高兴，但她不说：“我如今每天靠读书写字打发时间，你来陪我一起。”
于尽有些不懂谢兰因的意思，或许说他懂了，可是他难以相信：“陪殿下读书写字？”
谢兰因伸手向于尽，拽住他的衣服，顿时觉得心安，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于尽也真是的，非要往黑的地方跑，还好她不怕黑。
“嗯，你也要一起。”
于尽感觉到谢兰因拉着自己的衣裳，又依赖又眷念，他竭力压制着心中惊涛骇浪的情绪，嘴角无意识勾起，即使身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面容，也能感觉到他的纵容和宠溺。
“好，奴才来陪殿下读书写字，不过奴才是偷偷进来的，白天人多眼杂，奴才进来很麻烦，晚上奴才可能还要上值，怕是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殿下身边。”
“不能吗？”谢兰因声音听起来有些埋怨，委屈巴巴的。
于尽心想她有些缠人，像是流淌的糖浆一样黏：“奴才会尽量过来，好不好？殿下。”
谢兰因听他这样说，很勉强的答应了：“好吧。”
她想起一开始被系统支配着读书的痛苦，顿时有些迫不及待，也想要看于尽头疼的模样，谁让他那时候欺负自己，她现在就要欺负回来。
“现在就去。”谢兰因拽了拽于尽的衣服，兴致勃勃的催促：“走，你和我去书房。”
于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到了书房，烛火通明摇曳，照的满室明光灿灿，谢兰因坐在书桌前，看着站在旁边伫立不动的少年，面露疑惑：“于尽，你怎么不坐啊？”
于尽抿着唇微微垂眸，即使谢兰因近在眼前，眉眼清晰可见，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眼前的书文笔墨，灯火阑珊，还有这轮月亮，都只是一场随时会醒来的美梦。
直到谢兰因拉住他的袖子扯了扯，于尽低头，看到她仿佛温顺的小动物一样眷恋的望着自己。
那一瞬间，他听到一道清晰却又模糊的声音。
“殿下。”于尽低低唤了声，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弯下腰靠近谢兰因，在她耳边轻言低语：“尊卑有别，殿下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女，奴才不过是一介平民出身，如今更连男人都算不上，是个最低贱不过的太监，奴才真的有资格坐在殿下身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