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些,谢兰因脸红了,初秋时节已然有了几分凉意,可她却觉得面红耳赤,凶巴巴的瞪了于尽一眼,气鼓鼓的。
谢兰因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在于尽看来又软又甜,像是一颗饱满雪白的荔枝,雪白晶莹,甜蜜多汁,让人忍不住想去吸吮啜吻。
于尽眸色深了几许,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怕被谢兰因看出什么来,忙低下头,漆黑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谢兰因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沉浸在那些回忆里,心里烫热难当,半羞半恼地说:“你……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于尽低眉顺眼,看着唯唯诺诺的,仿佛听话至极:“是,殿下。”
到昭阳殿外,谢兰因望着戍守在外的侍卫,知道从今天开始,昭阳殿就是一座囚困她们母女的牢笼。
不过她此时的心态有些闲鱼躺平,可能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可能是因为琼华被她赶得远远的,没有办法再伤到高皇后,也可能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少年。
谢兰因正要进去,站在她身后的于尽忍不住唤道:“殿下……”
“嗯?”谢兰因疑惑的回头看他。
于尽没有再低着头,身姿欣长挺拔的站立,漆黑的眼眸在明黄宫灯映照下,仿佛亮起两簇星火,隐隐带着几分孤狼的野性和凶恶,他看着谢兰因,认真无比的说道:“于尽,奴才名叫于尽。”
谢兰因才想起自己这辈子还没有问过于尽的名字,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于尽。”
于尽从谢兰因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这个满是毁灭意味的名字从未这样顺耳过,她似乎连声音都是甜丝丝的,比糖糕还要甜,还要软。
“殿下日后封足殿中,万事保重。”于尽清楚自己现在只是宫里最普通最低下的小太监,随意一人都可以呼来唤去。
而谢兰因,她的境地再差,也是大燕唯一的嫡出公主,容不得自己越俎代庖,指手划脚,可他还是开了这个口,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觉得他不敬主上,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但是谢兰因的反应完全出乎于尽的意料,她点了点头,圆乎乎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点水光,看着又乖又软:“是。”
声音也甜软的要命。
这时,谢兰因想起以后于尽身上的伤,认真道:“你在底下伺候的时候也要当心,对上比你位高的人,要好好奉承着,别为了争那一口气,把自己给伤着。”
于尽闻言,神色怔愣至极,可能是因为只有远处氤氲的宫灯朦胧,此时他的眉眼间仿佛看不到半分戾气,单薄料峭的身影介于半明半暗之间,朦胧且不清。
谢兰因说完便进了昭阳殿,那道高大厚重的朱红宫门缓缓关闭,她站在殿门后方,看向那个清瘦的少年,朝他轻轻一笑。
于尽说过她笑起来很好看,这样笑,于尽会喜欢的。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宫门彻底关闭,戍守的侍卫拿出锁链锁门,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
于尽沉默地望着昭阳殿,英俊的面容半藏在阴影里,眉目阴郁深刻,漆黑的眼眸幽邃而又冰凉,仿佛冬夜寒泊。
从有记忆开始,于尽活得低下而又卑贱,为了一口饭,为了活下去,像是野兽疯狗般和别人争狠斗恶。
他从来不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活到现在,老天爷从来就没有优待过他分毫,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那个安国公为什么会找上他?于尽不在乎其中的缘由,无论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老人确实把一件独一无二的高高在上的珍贵宝物,放在了他面前。
这件宝物,光华璀璨,美丽高贵,足以让任何一个出身低贱、活在烂臭淤泥里的人,生出贪婪觊觎之心,想要将宝物抢夺过来,归自己所有。
至于谢兰因,于尽想不通宫人嘴里刁蛮任性的文昌公主,在他面前为什么会这样软糯乖巧?那个老头不可能和她说自己的事,谋反这种事,他不可能会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女知道。
就算真说了一些,谢兰因什么身份,她怎么可能答应自己作为她的后路?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尽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动,只那样看着宫门,直到夜幕渐深,他握拳在宫墙上捶了一下准备离开。
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地上,发现一抹浅浅的青,是一条丝帕。
于尽心跳瞬间鼓噪起来,震的他似乎都能听到声音。捡起手帕,指腹轻轻捻过柔软的布料,一缕凉意在蔓延。
随后,他将丝帕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情不自禁的阖上双眼。
清清淡淡的幽兰香,干净清冽,同他刚才靠近谢兰因时嗅到的香味一样,比清晨沾染着晶莹露珠的花朵还要美好。
于尽回想起谢兰因用手帕擦拭眼泪的模样,心头狠狠的跳了跳。
猛然睁眼,少年眼睛有些发红,目光幽暗,他张嘴狠狠咬住丝帕的一端,尖锐的牙齿缓缓地厮磨着帕子,像是在咬着尝着他垂涎已久的猎物。
“谢兰因……”
“弯弯……”
“文昌公主……”
于尽突然笑出了声,动作凶狠粗野的扯下丝帕,布满伤痕的手指慢慢攥紧,仿佛是在扼制某人脆弱细白的脖颈,掌控着生死和呼吸,嘴角的笑容更是恶劣至极,玩味得很。
“殿下,你的外祖父将你给我了,知道吗?”
高皇后一直等在正殿门前,见谢兰因回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着她:“弯弯,你还好吧?你……你父皇他没因为高家的事难为你吧。”
谢兰因摇了摇头,乖巧笑了笑:“没有,母后,您放心,父皇没有难为我。”
高皇后悬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终于放下:“没事就好。”
进殿坐下,谢兰因伏在高皇后膝头,圆润清澈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疑惑:“母后,外祖父谋反一事,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高皇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轻声道:“子不言父过,母后身为人女,自然不会指责你外祖父。”
谢兰因有些不乐意,因为她现在特别想指责昭帝:“可是,谋反是大逆之罪。”
高皇后说道:“是,谋反是大罪,但母后相信你外祖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父亲既然做了,那必然有他必须这样做的缘由。否则,父亲不会舍弃我们,不考虑我们的立场和感受,做下这种株连九族的大罪。”
谢兰因想起上辈子高皇后也是这样说的,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理解相信自己的父亲:“母后说的对,外祖父肯定有他的理由。”
回到东配殿,系统突然冒出了头,趴在她肩膀上:【宿主,你的手帕是故意丢的吧。】
哼哼,这种套路,它见得多了,这届宿主是真的不怎么行,太刻意了,也就于尽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少年,才会被她勾到。
谢兰因愣了一下,去找自己的手帕:“我的手帕丢了?”
系统:【……】
好吧,是它想多了,它对谢兰因的期待还是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