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南拱手道：
“两位斩杀昏官的义举，闻名遐迩，令人敬服，今天能见到两位，实乃在下三生有幸，不介意的话，在下想跟两位交个朋友。”
两眼憨厚朴实的笑容，看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觉得是值得结交之人。
纪瑶华淡淡的扫了一眼。
提起水壶，往车厢里塞去。
她……知道方天南作为生意人，肯定怕惹到地头蛇。
可是，和她这样的江湖人有什么关系呢？
不搭理。
走到小乞丐身边，看看伤势如何？
李玄倒是理解方天南的行径，刚刚能提醒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打趣道：
“怎么？现在不在乎惹是生非了？”
方天南浑不在意，生意人见惯了风霜。
有人回应立刻打蛇上杆。
指着跑的不见踪影的家丁们，腆着脸笑道：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在下不怕，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能认识两位大侠，便是在下的荣幸。”
李玄哭笑不得的指着方天南。
“你倒是实诚。”
“和大侠交朋友，怎么能不交心呢？”方天南眨眨绿豆眼。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商队护卫招了招手。
“来人，取两件适合小孩子的衣服和点心过来，给小乞丐……不对，是给小家伙，对了，再取些上品跌打药。”
方天南和李玄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眼观六路。
第一次结交江湖义士，财物珠宝只会惹来唾弃。
贸然送礼也很容易惹来不快。
见到纪瑶华拉起小乞丐，眼睛一亮。
以义交义，以心交心。
立刻有护卫收拾好药物、衣服送到小乞丐身边。
小乞丐警惕的抱着染血的木棍。
被纪瑶华拉起后，一双黑亮的眼眸藏在脏兮兮的头发后，打量着周围。
就像是被打怕的流浪狗。
两手死死握在木棍上。
眼珠转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突然鼓起勇气。
噗通跪倒。
额头磕在地面上。
“求求恩人，教我武功！”
小乞丐跪向侧坐马车上的李玄，死死的低着头，不言语。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玄坐着不动，手指一下一下的点在车辕上。
当！
当！
“……”
三个呼吸之后。
李玄幽幽道：“你为什么想要学武功？”
小乞丐脑袋抵在地面上，答道：
“恩人们威名远播，特来学艺。”
“不够。”李玄摇摇头。
小乞丐咬咬牙，汗水流下。
“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我想做你们这样的大侠！”
纪瑶华欣赏的看向小乞丐。
书剑宗就需要这样的弟子。
李玄又道：
“我们不是侠，只是出一口心中不平气罢了，你的理由不够！”
这下，连纪瑶华都奇怪的看向李玄。
为何这么为难一个小孩子？
静默良久。
“杀人！”小乞丐突然抬起头，嘶哑着嗓子答道：“给爷爷和姐姐报仇！杀了那群杂碎！”
李玄看向小乞丐。
斗笠下，微红色的战偶之眼，恐怖而幽深。
凝视着小乞丐许久。
小乞丐倔强的仰着头，眼神坚毅。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脏兮兮的脸蛋，划出一道道沟壑。
李玄突然一笑。
“我同意了。”
“谢谢恩人！”小乞丐重重的连磕的三个响头。
被纪瑶华拉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磕破，鲜血和尘土沾染在一起。
纪瑶华向茶摊老板借过一个木盆。
倒了些清水，让小乞丐擦干净脸蛋。
脸蛋清秀，才发现是个瘦弱的小姑娘。
欣喜的眨了眨眼。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不自在的放下毛巾，生涩的答道：
“萧炽琉。”
方天南拱手道贺：
“恭喜两位收得佳徒，我这有块玉佩，做为见面之礼，献给……”
方天南话没说完，就被箫炽琉打断。
箫炽琉眼神直盯盯的看向李玄。
“谢谢恩人同意教我武功，不过我不能加入书剑宗，我只想能最快学会武功，杀人！”
李玄打量着箫炽琉。
她的眼中全是深深的恨意。
纪瑶华奇怪的问道：
“为什么？加入书剑宗能更好的学武功啊？”
她不觉得箫炽琉加入书剑宗和学武功有什么冲突。
箫炽琉沉默的摇摇头。
“对不起，我不能说。”
“请问恩人，有没有能最快学会的武功？我只想学杀人技。”
李玄也不恼，指着箫炽琉的瞳孔。
“七天！我只教你一招，焰蛇刺！能学会多少，看你自己。”
箫炽琉紧咬下唇，点头同意。
方天南听着两人的谈话，眼神转向跑开的钱家家丁。
冷汗索索的流下，瞬间打湿了衣裳。
瞳孔放大，显然他已经想到箫炽琉的打算。
李玄笑呵呵的转向方天南。
“既然你想和我们交朋友，还希望你能替朋友保住秘密，只要秘密不泄露，我们就是真的朋友了。”
方天南脸上肥肉抽动。
咽了口唾沫。
“那……那当然。”
“不知道你有没有匕首？”李玄问道。
方天南咬咬牙，小跑到车队里，翻箱倒柜，找了把匕首出来。
递给李玄。
“这是在下收购来的雪铁匕，虽然不算神兵利刃，也是难得一见的武器，就送给萧小姑娘了。”
李玄接过，拿在手里掂量几下。
薄如蝉翼，清幽透亮。
匕刃闪着森森寒气。
随手在车辕上划了下，立刻便是一道清晰的痕迹。
李玄赞叹道：“真是不错，方老板破费了，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
接下来五天。
箫炽琉每天除了喂马、喂熊之外，便是持续不断的练一招炎蛇刺。
这是刺客之法。
专诸、聂政，有去无回的技法。
但想要做到，就必须凝聚全部心神，人匕合一。
本就虚弱的箫炽琉一次次的昏过去。
醒来后依旧咬牙练着炎蛇炽。
昏倒，再练，再昏倒……
每一天前行不过十里的路。
其余时间，箫炽琉都在练着炎蛇刺。
终于，箫炽琉再一次练到昏倒。
纪瑶华苦笑着，把小姑娘抱回到马车上。
一边拿着毛巾给她擦干汗水，一边问道：
“师兄，你为什么教她这么奇怪的招式，有死无生，根本不是正统的武道。”
纪瑶华所说的正统武道，是指招式配合心法。
于冥冥中诞生一缕内息。
然而以箫炽琉的练法，除了透支生命，最后换来以命搏命的一招。
根本不可能成为内息境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