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打量着即便晕过去、依旧握紧匕首的箫炽琉。
问道：
“正常练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达到内息境？”
纪瑶华迟疑道：“如果勤耕不辍的话，只要天资足够，外加机缘巧合，也许三到五年？”
纪瑶华说三到五年，已经是尽量夸大的说法了。
便是她，从六岁开始练武。
一直到十七岁，才诞生出第一缕内息。
更多的人，一辈子都卡在内息境的门栏外。
就差一步，永远不可能进入。
李玄掀开马车帘子，视线尽头已经能看到州府的轮廓。
“她现在心里阴郁着一股气，你知道她为什么说不加入书剑宗吗？”
“估计是抱着和那什么钱少爷，同归于尽的想法，”
纪瑶华心疼的握了握箫炽琉的小手。
“明明我们可以帮忙的……”
箫炽琉随着马车颠簸，小身板起伏，眉头死死缩在一起。
经过几天练炎蛇刺，身形又瘦削了一大截。
李玄从马车里取出张纸放在地上，毛笔沾沾墨汁，在上面写下了几味药材。
头也不抬。
“有些事，只有她自己来，才算是真正报仇。”
“等会儿到了州府，我们买下这些药材，练些药液给她补补，不然炎蛇刺没练成，人先废了。”
“哦，顺便打探一番，那个钱少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中。
大白熊开道，马车晃悠着进了州府。
州府确实热闹，即便造反之事还未平息。
但是乱象好像传不到这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找了间客栈住下。
把箫炽琉抱到房间内睡下，两人托店小二把药材买回来后。
向后厨借了个药罐，
熬成浓稠的药汁，喂箫炽琉喝了下去。
纪瑶华拿起手帕，给箫炽琉擦干净嘴边剩下的药汁。
看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小姑娘，呼吸逐渐平稳，面色变得红润。
好奇的问道：“师兄，这是什么药啊？”
李玄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走来走去的人群。
达官贵人，屡见不鲜。
回过头答道：
“补天灵液，专门用来补足身体精气，那些大门大派培养弟子都有这样的东西，药方倒是不难，就是每个弟子都需要，成本有些昂贵，你做好准备。”
李玄指了指胸口的玄晶，示意她过来给自己补充内息。
“俗话说穷文富武，你从六岁练到十七岁，才诞生第一缕内息，穷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笑着指向床上昏迷的箫炽琉。
“人人像她这么练，早就先把自己练死了。”
纪瑶华听话的过来，掀开战偶前的袍子。
手掌贴在玄晶上，睫毛微微颤动。
又喜又忧。
喜的是李玄口中的“药方不难”，确实，普通药店都能配出这样滋补身体的药方。
但是功效这么强的，却是各门各派不传之秘。
书剑宗到她爷爷那代，药方就失传了。
愁的是。
这一整副药材，总共花了四百五十文铜钱。
太贵了！
过了半个时辰。
箫炽琉醒了过来。
李玄让她住在客栈里，继续练着那招炎蛇刺。
安排大白熊保护好箫炽琉。
自己则是戴上面具、斗笠，和纪瑶华一起。
离开客栈。
……
问了几个行人，才在一个卖糖葫芦小贩口中。
得知了某个达官贵人打死两人的地方。
小贩边说边观望着四周。
再多就语焉不详，掉头离开。
不过好歹问清楚了地方。
李玄像是逛街的游客一样，慢悠悠的向着目标地点而去。
纪瑶华哭笑不得的跟在身后。
手里攥着整整十根糖葫芦。
都是刚刚卖糖葫芦的小贩，说出情报情报的代价。
州府确实大。
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跨过一段堤。
才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个小市场，两侧商户林立。
路上还有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不过在其中一块地方。
小贩让开了一大块，明显都不愿意靠近。
李玄左右打量一番。
找到最近一家小贩，是卖豆腐脑的老夫妻两人。
似乎是因为距离事发点太近。
没有多少人食客。
老夫妻两人愁眉苦脸的坐在摊子里。
“老丈，来两碗豆腐脑。”李玄带着纪瑶华坐下。
老夫妻眼睛一亮，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散开了。
两手在毛巾上，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八壹中文網
打开木桶，鲜嫩的豆腐脑在木桶里，热气腾腾，就像是滚烫的白玉水面，微微晃荡。
老妇人拿过两个碗放到桌边。
老汉拿起勺子，从侧面舀过去。
就像是削面一样。
把两个碗里装的满满当当。
桌子上一排摆开的碗，装着各种调味品，比如辣酱、咸菜、闷黄豆之类的。
“两个客人，不知道你们要甜的还是咸的？”
老汉挤出笑脸问道。
纪瑶华看着手里还剩的九串糖葫芦，眨眨眼睛。
“我要甜的，师兄你呢？”
李玄笑着摇摇头，手指指向自己的脸。
示意自己现在用的是战偶。
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取出画卷收取。
纪瑶华吐了吐舌头：“店家，那就甜的和咸的都来一份吧。”
等到老夫妻把豆腐脑送到桌子上后。
李玄状似无意的问道：“老丈，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了多久的生意了？这豆腐脑闻起来香的很，怎么……”
指了指周围，共三张桌子。
就他们这桌有两人。
老丈听到夸赞豆腐脑香，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搓搓手：
“客人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老汉欲言又止，最后看了看一勺一勺，吃的格外香甜的纪瑶华。
咬咬牙道：
“姑娘你吃完了还是快走吧，半个月前，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中午在我这里吃了碗豆腐脑。”
他身后的老妇人重重咳嗽一声。
似乎在提醒老汉不要乱说话。
老汉拍了拍大腿。
抽了条板凳坐到旁边。
“老汉我不吐不快，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个小姑娘和她一样吗？”
老汉指了指正在大口吃豆腐脑的纪瑶华。
老妇终究没有阻止，默默的拿起抹布，在一边擦着桌子。
老汉继续道：
“就在半个月前，有个老哥哥，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孙女，好像是因为到处都在造反，到城里来找活儿干。”
“那个老哥哥谈吐斯文，彬彬有礼，据他自己说，在乡下当私塾先生。”
“我们聊了很长时间。”
“我记得很清楚，两个小姑娘都很喜欢吃豆腐脑，说话甜甜的，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女娃娃。”
“吃完后，老哥哥带着孙女离开临走，还约好，一定会时常来吃豆腐脑。”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