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阿敦沁,她本就是不该出现的人,也本不该去干涉任何人的命运,何况她根本没有任何把握破解诅咒。如今明路就在眼前,不先自救又如何救人?任何人都知道怎么选,阿敦沁也一定能理解她。
女子离开后不过片刻,原本沉睡的乌森吉尔忽然睁开了眼睛,缓缓坐正了身子。随即便听原本寂静无声的车内传来无比沉静的吩咐:“一个时辰,若她不回来,便不必再留。”
乌森吉尔顿首,“是。”
削瘦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雾,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掠去了。
马车内,一声瓷杯脆响,鲜血淋漓的手心传来刺痛,男子却浑然无觉,只眼中深重怨怼显示着他此刻的无比清醒,“祭司大人,放弃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你不会怪我吧……”八壹中文網
密林深处,马鞍映着月色,透出锃亮的光。姜筝强迫自己忘记阿敦沁,想想谢云行,想想后世的毁谤,可越是想要忘记,那双黑瞳在脑海里就越是清晰。
不要忘记你的信仰,不要放弃你的希望。他说。
“啪”一声,马鞭击打的声音在安静的林子里响地突兀。姜筝急促地催马前行,阿敦沁会支持她的,阿敦沁会支持她的,她这么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可是他也说,你给了我最大的恩惠,就是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他还说,我想尽可能的保护你,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主人。
“吁——”姜筝猛地勒停了马,愣在原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乌森吉尔隐在树上,眸子如同鹰隼牢牢锁在马背上的女子身上,他在心里暗自算着时辰,握在手中的连发机弩已经上好了三支无羽小箭,随时准备取人性命。却见女子愣怔了有半炷香的时间,随即恼恨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垂头丧气地掉转马头往来处而去了。
天色已蒙蒙麻灰,姬寒衣坐在前室,远望的眸子越发森寒,闻听远处达达马蹄渐近,料想是乌森吉尔完成任务归来,他决绝地一闭眼,再望去时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然而那马上的人终于现了身,不是裹着黑披的乌森吉尔,而是一脸郁色的姜筝。姬寒衣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闪着怎样的光彩,一眨不眨地看着来人靠近,停马。
四五只串成一串的鹌鹑鸟被扔在地上,姜筝下了马,故作无事地看着他,“你醒了,乌森吉尔呢?”
“你去哪儿了?”他还是忍不住问。
姜筝心虚地挪开眼神,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鹌鹑,“喏,睡不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换换口味。”
姬寒衣微微点了点头,回马车去了。
姜筝总觉他有些怪怪的,只当是高热过后脑子还迷糊着,也不甚在意,转头处理她的小鹌鹑去了。
乌森吉尔在附近的溪流中打了水回来,三人吃饱喝足,天已经大亮,这才又上路。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车终于行到了山脚,此地偏西北,中原地带已将要入秋,而这里却正是草木茂盛牛羊遍地。云朵悬浮在空中,低得仿佛触手可及,风从远处吹来,青的草白的花便齐齐偏了头去,看得人顿感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