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姜筝觉得分外熟悉,似曾见过,可是她明明从未踏足类似的地方。仔细一想,原是在梦里见过,而那梦,正是眼前这人为了控制她的思想弄出来的。
想着想着,她又不免想到夏神节上的那个吻和百合簪,彼时的心神荡漾虽是被催化出来的,然而如今想来仍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地往姬寒衣看去,后者正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然而眉间不知何时染上一抹淡淡的忧思。虽然接触不多,但他总是高高在上的、骄傲的、淡漠的。这样不经意流露脆弱的他,姜筝只见过两次,另一次是在大婚当晚,他说父母看不见他成亲时。
苍夜说得不错,古墨拉雪山离西镜国的确很近,实际上它本来也是属于西镜的国土,只是实在难以翻越,也不宜耕作,只有游牧人往来,西镜的王城越迁越远。再往后,人们提起古墨拉雪山和山脚下的郁离草原便只当是独立的地界。
西镜国东有苏格赛冰原,南有古墨拉雪山,因此鲜少与中原大煜走动,更多与北面诸国和西海彼岸的异国来往。越靠近王城,与中原迥然不同的异域风情便愈加浓厚。建筑多以沙石混合筑成,随处可见城防和碉堡。
人们穿着亚麻布衣,牵着满载货物的骆驼和牛羊,在琳琅满目的大街上用着听不懂的土语叫卖。在中原价值连城的玉石和药草,这边的街边小摊上随处可见,而中原盛产的瓷器、茶叶、绸缎等等,在西镜却被视为上流人士才能够享用的贵重之物。
马车已在城门口等了许久,久到乌森吉尔屡次看向姬寒衣,终于鼓起勇气想问问他夫人是不是又跑了的时候,姜筝才姗姗来迟。
她一上车,就献宝似地递给姬寒衣一个黑纱斗笠,“戴上。”
“这是干什么?”姬寒衣不明所以。
姜筝没顾上回答他,又掏出个小鱼水泡,“还有这个,里面灌了鸡血,你含在嘴里。”
难闻的腥气使姬寒衣瞬间往后挪了两个身位,“拿开!”
见他满脸嫌弃,一副娇惯样,姜筝压了压火气,耐心解释道:“王城门口的防守可不是我们蒙混一下就能过关的,你看看你这头发,你这眼睛,不做些处理怎么能行?”
姬寒衣掩着鼻子,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姜筝叹了口气,将鱼水泡递近了些,“这可是我跑了好远才弄来的,味道嘛肯定是有点儿,但我已经努力洗干净了。你忍一下,一会儿守卫检查的时候,我就说你患了肺痨,要进城看名医,到那时你就顺势咳嗽两声,再咬破这个吐些血出来,那守卫自然吓得不敢掀你的斗笠。”
姬寒衣略一凝思,点了点头,身子前倾,似是应了她的建议。姜筝即刻狗腿地把东西递上去,心道这墨族族长到底是他还是她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哪知却递了个空!
姬寒衣错过她,伸手抬了门帘,“乌森吉尔,出发吧。”
姜筝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急急压着嗓子出声,“喂,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