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筝又下了车来，“你们平日多久下山一次？”
“最初是三个月，那时候我们不懂，每次只随便找一些散墓摄灵。”乌森吉尔回忆着，“所以一次收获也不多，只能维持族人能量三个月。后来族长大人学会了找大墓，比如王陵、乱葬岗之类，就事半功倍了，可以维持大半年。”
“王陵？！那你们可曾去过大煜的谬王陵？”
“去过。”
姜筝心里一紧。
“但族长大人很失望，因为里面寒酸的很，只有一具尸骨，不值得他费工夫。”乌森吉尔说着还摇了摇头。
姜筝一边在心里把姬寒衣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她当年废止了陪葬制，否则如今恐怕也已成了他手下亡灵。
“你说摄灵是为了维持族人能量？这种能量不是自生的吗？何况，成为正常人不是墨族人梦寐以求的吗？”
乌森吉尔挠了挠头，努力回想这其中缘由，“墨族人与能量共生，可是诅咒却在慢慢蚕食他们的能量，当能量散尽，他们都会死。所以必须用摄来的灵识保持御虚神庙内陨金石的正常运转，才能泽被全族。”八壹中文網
姜筝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不影响她的惊讶程度，“这世上，果真有如此奇妙之族群？”
乌森吉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法解释。
“乌森吉尔，你来到古墨拉雪山多少年了？”姜筝好奇问道，看这两人年纪也不算大，并且都不是纯种的墨族人，结合之前阿敦沁给她讲述的墨族进雪山的过往，感觉其中有很多故事。
“我……”乌森吉尔就要脱口而出，却骤然像是被扼制了记忆一般怔在了原地，“我……我来了多少年了……”
眼看他又要开始绞尽脑汁回想了，姜筝适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别想了，天色已如此晚，你快休息吧，天亮了还要赶路。”
转身之后，却盯着自己的手疑窦丛生。刚刚落在乌森吉尔肩膀上那一拍，过于削瘦坚硬，不像是活人的骨肉，倒像是用白骨架子搭起的假人一般。
临上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乌森吉尔果然还是站在原地钻牛角尖思考，但脸上表情毕竟鲜活，哪里像画本子里写的披皮人？姜筝暗笑自己异想天开。
时间到了后半夜，马车内一人静悄悄挪到车门处，掀帘见乌森吉尔已经靠在前室睡着了。再回头见姬寒衣依然很不舒服，睡得昏沉。她小心翼翼地打包了桌上的肉干，跳下车来，走到马旁，匕首一挥，马绳便与马车断开。
回头见乌森吉尔并未察觉，她牵起马缰，将马拉到了远处。翻身上马的瞬间，姜筝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对于她来说，离开雪山唯一的障碍就是雪狼原。眼下只要穿越密林，就是山脚的沼泽和草原。她终于自由了！
然而她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阿敦沁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想起他的希冀，想起她的允诺。可是西镜之行成败难料，这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便是让她去完成未尽的心愿。退一万步，即使不能夺回王位，也要报了谢云行弑妻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