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敦沁捧着匕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苍夜，苍夜狠狠剜了他一眼，“哼”一声背过身去。再看看姜筝，对方微微笑着，眼睛里满是从容和鼓励。
似受了振奋，阿敦沁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感激，认认真真埋头干起来。
天地苍茫，微风静拂，只有女孩稚嫩的叫喊在雪地上空喧嚣回旋。
“喂，阿敦沁，你这可恶的奴隶，动作轻些！”
半夜狂风又起，卷石飞雪，一片混沌。
通天殿内，万象烛燃，只有风吹过屋顶发出的沉闷呜鸣。
苍夜站在案边，有一下没一下扇着茶炉的火，偷眼瞧着御座上支肘沉思的玄袍男子——她的族长大人，丝毫没有困顿的意思，只得自己默默咽下一个呵欠。
“让你带她去摘野菜，不只是为了支开你。”许久，茶水沸腾起来，似乎终于扰了姬寒衣的思绪，他幽幽道出这么一句。
苍夜一下子就不困了，“什么？她还有别的目的？”
姬寒衣笑了一声，端正了坐姿，映着灯火的眸子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落在苍夜眼中，竟分明有些赞赏的味道。
“你好好想想，蒹叶芪都长在什么地方。”姬寒衣似乎并不着急得到答案，从容撩袖，舀了一筒茶水注入茶碗，扶碗微一凝神，那腾腾迸着热气的茶水便如一汪死泉安静下来。
苍夜皱眉思索，恍然开悟，“探路！”她看一眼姬寒衣，对方正轻轻吹了浮叶，垂眸呷茶，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于是大着胆子分析起来，“蒹叶芪这类低矮的植物若要露头，且容易取食，则其下必为实土，可供人行走。”
姬寒衣放下茶碗，点了点头，“不错，只要沿着它们生长的区域行走，可以安全走出不短的距离，也许……”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苍夜，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能就此逃脱我们的掌控。”
苍夜会意，面上升起同样的嘲色，“可是，百里之外，除了雪狼群，什么都没有。”
姬寒衣似乎心情大好，“那就让她去吧，中原不是有一句话，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这样的性子，不亲自碰壁，是不会死心的。”
苍夜不解，“万一出了岔子，雪狼群可不是好对付的……”
“我会派人护她。”姬寒衣道。
苍夜诧异，眼中担忧更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姬寒衣伸手制止了，“夜已深了，回去吧，别让她察出蹊跷。”
苍夜乖乖点头，刚下了阶，突然想起什么来，语气里有几分小心，“你……还疼吗？”
姬寒衣微微瞟了一眼手臂，道：“你做的很好。”
指风袭掠，一殿灯火骤灭。
苍夜在心里松了口气，紧了紧身上披风，悄无声息地离了殿去。
阿敦沁被拍醒的时候，本能地要起身防御，肩头却被人狠狠按住，他定睛一看，蹲在自己榻前的正是主人，哪里敢反抗，只得乖乖躺着任她摆布。
姜筝却收回了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陶醉地看着他，“阿敦沁，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月下的茝湖，朦胧宁静，盈盈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