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认？苍芜摇了摇头。
“他自己也说了，他叫凯亚，是人鱼族的王子，并不是我的天冬。”
对哦，小渔这才想起这一层，这前世今生的事情这般复杂，那该如何是好？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听到少年这般天真的话语，苍芜眸中透出一丝怅然。
“我怕吓到他，毕竟我们身份悬殊，不是吗，而且，其实每一世，我都当做是重新来过，这些回忆，我自己记得就够了。”
回想起数百年前，天冬一辈子也没有娶妻，他为了自己，抛弃了作为多数人类都会做的事情，独身一人的与他相伴数十年，直到老的走不动了，病入膏肓，才握紧他的手，安详离去。
临走之前，他将天冬恢复了少年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数十年，于他而言，太短了，短到他还没想明白心里的异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就不在了。
作为神明的他，头一次有了一丝不甘心的感觉，所以天冬的每一世，他都会去找，只可惜，这么多辈子，天冬始终没有再次转世为人，他便也习惯了这种默默相守的感觉。
这一次，应当也是一样吧。
听到苍芜心中竟然是这般想的，小渔不知为何替苍芜感到难过，不由说道：
“那太沉重了，苍公子，要你一个人来承担这些的话。”
苍芜叹然一笑，“叫我苍芜吧，天冬也是这么叫我的，虽然我是神，但我喜欢被当成人类的感觉。”
这话让小渔感到惊讶。
“苍公...不是，苍芜，你和大人好不一样哦。”
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没有那种睥睨之姿，谈吐间更没有视人类为蝼蚁的语气，若不是知道苍芜是山神，他恐怕会以为，这只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罢了，还是极具风度，不知多少少男少女趋之若鹜那种。
苍芜哈哈大笑，打趣的回道：
“那是，毕竟他那脾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一来就听到你说我的坏话。”
桐木般磁性的嗓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殷璃不知何时游了过来。
小渔也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好似在外头待太长时间了，也难怪大人不满呢。
连忙回到殷璃身边，不出所料的被搂入臂弯里，下巴被捏住抬起，小渔对上那一如既往冷艳逼人的凤眸。
“我看日后你也别靠这块石头这么近，都把你教坏了。”
“嘿，你这臭鱼什么意思？”
被喊作石头的苍芜不满道：“还有，不要叫我石头，难听死了。”
“那你也不要喊我臭鱼，我不臭。”
“你！”
苍芜一时气极，只懊恼为什么要不知好歹的跟游渊吵架，那只会把他自己气死。
而小渔夹在两人中间，感到十分为难，他面上犹豫，“大人...”
正想着怎么办呢，不料却听到一句。
“我们上去吧。”
“啊？”上岸吗，这么快啊？小渔懵了。
殷璃皱着眉宇，这次回到海中，本就因为苍芜，而且，上岸一趟，让他知道更广阔的的世界，尤其是宝物，在海里等着人类扔下来，可不是他的作风。
思索到此，对小渔说道：“我们可以去南黎，据说那里的民风与东越的不同，也有许多宝物。”
“据说？”小渔疑惑，“你听谁说的啊？大人。”
“人皇说的。”
皇帝陛下？小渔惊了，“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又聊上的。”
还能是什么时候，横了怀里的少年一眼，殷璃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对琉璃腻了，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他说西边旱灾还没有解决，让我继续降福，我才不管呢，我决定自己去找。”
对哦，想起这件事，小渔说道：“大人，你上次明明就降错了，是苍芜大人降的福，按理说，你应该补回来。”
“补回来？”殷璃摸了摸下巴，“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你上次根本就不算兑现承诺啊，小渔无法，知道让殷璃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那是比登天还难，索性换了个方式。
“那大人为何要拒绝陛下？他给你宝物，你继续降福，不是挺好的吗？”
“我是神，他给我东西是应该的，我不喜欢人类跟我讲条件。”
说到此，殷璃已是满脸的不耐烦，他一搂小渔的腰身。
“走吧。”
“诶诶诶。”
看到多年好友风风火火的就说要走，苍芜急了。
“你这说风就是雨的，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闻言，殷璃身形一顿，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语一般。
“什么你怎么办，说得好像离了我你山神大人活不了似的。”
“哎呀不是这么个意思。”
想到自己才刚刚找回天冬，还没来得及跟人再次认识呢，现在还需要殷璃或者小渔的帮助啊，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待在海里，要是能说服天冬与他上岸，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你的说客？”
殷璃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对着苍芜伸手，“给我。”
看着眼前修长纤细的人鱼蹼爪，苍芜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玛瑙玉，放在太阳底下会发光那种，我要。”
“要你个大头鬼。”
该死的，这条鱼果然还在觊觎之前天冬留给自己的遗物，苍芜想也不想的拒绝。
“都跟你说了几百年了，这个不行。”
“你不是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
“这不一样，这是故人的礼物，你不懂。”
又被拒绝了，这几百年间，每次他向苍芜讨要那块玛瑙玉，都会不出意外的被拒绝，殷璃冷下一张脸，傲慢的回道：
“那我走了。”
“诶诶。”
苍芜无奈的追了上去，央求道：
“美丽的海神大人，你帮帮我，人鱼族的人都听你的，凯亚自然也不意外，你替我说上两句，日后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就要那块你不肯给的。”
“...”
这下子，苍芜也沉下了脸，因为他发现，殷璃对所谓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满心满眼只有他认为好看的东西，但是就算得到了，也会立马腻了再找下一块。
可怜的好友，作为一个神明，活得多么任性且无趣啊，他觉得有必要与其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