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祀放下药篓,刚准备看看苏澄在做什么,苏澄就端着两碗热腾腾滋溜冒油光的面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回来了!”
见到陈祀也在院子里,苏澄高兴道:“正好,我做了油泼面,快趁热一起吃。”
陈祀怔了怔,被苏澄拉着在桌边坐了下来。“油泼面?”
他以前走过那么多地方,怎么没听过这种吃法。虽然没吃过,但是看起来仿佛真的很可口。苏澄点点头,给他递过一双筷子:“我独一份的手艺,你快尝尝。”
碗里宽厚的面条上淋了一层浓香的辣椒油汁,太阳还没下山,余光照在面条上,也给这碗平平无奇的油泼面添了一层金光。陈祀咽了口唾沫,试探地夹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油辣子的香味瞬间在他口中炸开,一下打开了他的胃口。碗里并没有更多配菜,可仅仅是这一种味道,就足以征服他的味蕾。这是什么人间美味?陈祀心底划过一丝狐疑,是他饿太久了吗?一碗简单的面条也可以做的这么好吃?他不信邪地又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好香。之后是第三口,第四口……陈祀的筷子就再也没停过。苏澄嘴边扬起一丝笑意。这世上就没有她的厨艺征服不了的男人!趁着陈祀心情好,苏澄说出了自己今天一直在盘算的事情,“四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陈祀嗓音沉沉,视线还醉在眼前的面条里,“你说…”苏澄:“柴房边不是还有间空屋子么,我想住那儿。”
陈家除了厨房还有两间屋子,陈祀和小芝麻球住着一间,另外还有间小的空着。那屋子虽然不大,但至少她不用担心有人半夜入室抢劫。陈祀手里的筷子一顿,抬头道:“那是杂物房。”
苏澄立刻说道:“我已经收拾出来了。”
陈祀的眉头皱了皱。她是都安排好了才跟自己说这些吗?看着陈祀深色的眼睛,苏澄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安。他不会生气吧?“我也没什么和别人一起生活的经验,突然让我和别人睡,我还是有点……”“随你。”
苏澄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辞,陈祀突然的答应反倒是让她一愣。四哥这么好说话的么??他低头继续吃面。碗底的面条依然油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仿佛没有刚才那么香了。忽然陈祀想到了什么,眼皮剧烈地跳动着,问道:“你做这顿饭用了多少油?”
厨房里的那半罐猪油是要吃一个月的,澄娘该不会为了做一顿饭,把家里一个月的油都用了吧?苏澄说:“就用了两大勺。”
陈祀呼吸一滞,令人窒息。捧着手里香味撩人的油泼面,陈祀张张嘴,又沉默了几下。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以后少做油泼面吧。”
苏澄疑惑道:“是不好吃吗?”
陈祀抬头对上她真挚的眼睛,认真说:“是养不起。”
这两顿吃的爽快,但接下来半个月难道都不沾荤腥?苏澄:“……”真是非常委婉地告诉了她,她是个败家娘们……夜里,苏澄收拾好厨房出来,元仁已经睡了,只有陈祀一个人还坐在院子里捣药。苏澄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摘这么多草药干嘛?准备拿到镇子上去卖?”
她从前听说一些贫困的农户会上山采药,处理好的药草拿到镇上交易,运气好的时候能卖到半袋米钱呢。她蹲在陈祀身边,小小的身形蜷在一起,连烛火拉长的身影都小小的,好像一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狐狸崽。陈祀低头捣药,又不说话。苏澄抿了抿唇,他的话是真的很少。不说就不说,她才不好奇!她睡觉去!苏澄转身走进杂物间,关上了房门。陈祀这才扭头看了她一眼,晦暗的双眸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倒是嘴边提起了月弦一般的笑意。第二天一早,苏澄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前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罐子。她打开一看,竟然是罐药膏。所以陈祀昨天上山采药并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给她做药膏涂抹伤口。那他昨晚捣药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心底悄悄浮上一阵暖意。陈祀虽然不爱话,但对人倒是不错。吃过早饭,苏澄又担心起下午这顿该怎么解决。小芝麻球在院子里踢石子玩儿,苏澄脑海里灵光一现,忽然对他说道:“元仁,你想不想和娘一起上山挖野菜?”
陈元仁眸子一亮:“野菜?”
苏澄诱惑道:“嗯,说不定还能有别的收获。”
挖野菜当然是其次,其实她是想找机会从空间里拿出点物资给这小崽崽补补身体。小屁孩哪里懂哪些野菜能吃,无非是觉得好玩儿。陈元仁立刻答应,“好,我跟阿娘去!”
苏澄微微一笑,背上她的小竹篓,牵着陈元仁就离开了家。这附近的山势她不熟,苏澄也不敢带着陈元仁走太远,趁着陈元仁拿着小锄头在一旁挖野菜,苏澄抓紧机会从空间里摸出四个鸡蛋放到了一旁的草堆里。随后苏澄像模像样地发出一声惊叹,“元仁,你看这是什么!”
小芝麻球跑到她身边,露出了比她更惊讶的表情,“有蛋!”
苏澄立刻把那几个蛋掏出来放进了竹篓里,“一定是山鸡下的蛋,我们带回去煮了吃!”
“好!”
随后苏澄又如法炮制,拿出几个鸡蛋骗元仁说是山鸡下的。一早上过去了,他们野菜没有挖到几棵,蛋倒是先捡了不少。苏澄心满意足地背着十几个鸡蛋回到村里,陈元仁简直高兴地快要飞起。不巧的是他们回家时路过了之前被她克死丈夫的王家,更不巧的是王大娘正好在门前扫地,几个人好巧不巧地就遇上了。儿子被克死,王大娘算是恨透了苏澄。虽然当初把她以一只鸡的价格卖给了村里的鳏夫,但心头这股子恨意却难消。一见到她从门前路过,王大娘就恶狠狠地朝她吐了口唾沫:“呸,扫把星!离我家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