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眉头一拧,还当她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苏澄娘?她立刻反唇相讥道:“你儿子命薄,是你家非要冲喜,最后把人冲进了阎王殿,关我屁事!老娘才不克夫,我的命好着呢!”
王家儿子从小有病,王大娘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儿子短命。偏偏这话还被克死她儿子苏澄娘说了出来,王大娘能不气吗?她心头猛地烧起了一团怒火,扯开嗓门就骂道,“丧门星一个,要不是看你还能抵一只鸡的钱,我早就把你打死了!”
元仁虽然不大,但也知道丧门星不是什么好词儿。他是男子汉,怎么能让别人当着他的面骂他娘?“我娘才不是丧门星!她运气好着呢!”
不等他骄傲地拿出鸡蛋跟大家炫耀今天的成果,王大娘就看着他的小棺材板身材讥讽道:“哼,小丧门星帮大丧门星说话?她克死了我儿子,你克死了你娘。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你爹能是鳏夫?”
陈元仁的身体一僵,因为他从小没娘的缘故,村里的孩子没少笑话他。但是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娘是被他克死的,这话就好像当头一棒敲在了陈元仁的头上,他的双眼一下就红了起来。“你胡说!”
就连周围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嘴上积点德吧,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孩子呢?”
王大娘顿时大骂道:“死的不是你儿子,哪天你儿子也横死了,看你还能不能是说出这些话。”
“你……”王大娘一句话把人喷了回去,来劝架的人脸都黑了。凡是帮澄娘和陈元仁说话的人都被她骂了个遍,王大娘挤着尖酸刻薄的嘴脸,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话都用出去。苏澄连忙捂住陈元仁的耳朵,“不要听她胡说。”
王大娘的视线落回她身上,恨恨地说道:“像你们这种丧门星,迟早有一天把陈祀也克死!”
苏澄忍无可忍,正要开口大骂,忽然听见人群外传来陈祀的声音,“我死不死也轮不到你来说!”
王大娘脸色一变,往人群外看了一眼。陈祀扛着锄头,正一脸阴沉地站在人群后,刚才她骂的那些话也不知道陈祀听进去了多少。对上陈祀阴沉沉的眼神,王大娘这样泼妇类型的人也有些犯怵。毕竟当初是她把苏澄娘卖给了陈祀,现在说苏澄娘克夫不就等于她变相坐实了自己想害陈祀短命的事实吗?王大娘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虚地把视线挪到一边,嘴巴却还是刻薄不饶人,“要不是命太硬,怎么会克死家里人…”陈祀问道:“她要真是丧门星,怎么没当天克死我?都说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看来是对的。”
他不在苏澄娘以前被人怎么看,但只要她进了陈家的大门,就是陈家的媳妇。他不能容忍别人这么说她和自己的儿子。王大娘听懂他的意思,刻薄的眉梢瞬间高高吊起,“你说谁家没福气?说谁呢?”
看她举起扫帚的架势,下一秒就要打人。陈元仁瞪着她:“反正没福气的不是我家,我娘气运那么好,今天带我上山挖野菜的时候还捡了十个来山鸡蛋呢!”
他娘要不是福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山鸡蛋?王大娘听见他们走运就像是听见自己倒霉一样皱起了糙乱的眉毛。怎么可能?自己在村里这么多年压根就没见过山鸡,能碰到一只山鸡就不错了,还想找山鸡蛋?那不是胡扯吗?她压根不信陈元仁说的,讥笑道:“你们骗谁呢?我在周围几里地都没有见过山鸡,苏澄娘还可能捡得到蛋?小崽子,真是年纪轻轻就会撒谎骗人了!”
“谁说他撒谎了,我们确实捡到了山鸡蛋。”
苏澄不想和她浪费口舌,直接解下肩上的背篓递给王大娘看,圆形的竹篓底下安逸地放着的确实是十几个白溜溜的鸡蛋。王大娘一阵尴尬。打脸,猝不及防……同村人也忍不住凑过来看,“还真有,澄娘的运气不错呀!”
这么多山鸡蛋,他们看了都眼红。王大娘面子过不去,脸都黑了。她提起扫帚走回自家院里,回头对陈祀说道:“有脑子的都不会要一个刚克死了丈夫的女人当续弦,也就你这个傻不愣登的没媳妇才会要澄娘这个丧门星。你们尽管和她亲近去,回头被克死了也就只能到阎王面前哭去!”
破旧的柴门都被她关出砰砰响的气势,陈祀冷漠地瞥了王家的大门一眼,对苏澄说道:“回家。”
陈祀牵着陈元仁往回走,苏澄连忙跟上,说道:“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王家人向来就那样。”
陈祀说着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陈家的人,以后少和他们来往。”
苏澄乖巧地点头,“知道知道。”
以后她都绕着王家的门走,就不信这样还能被王大娘揪着骂。这时陈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朝苏澄伸出了一只手。苏澄怔了怔,“干什么?”
看着陈祀长满老茧的手,苏澄恍然大悟,他难道是想牵自己回去!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牵抱抱,不合适吧?还是说陈祀在人前做这些,是想要让同村的人知道他在意自己,提醒他们不要找自己的麻烦。苏澄想了想,觉得一定是后者。陈祀心善,昨晚还给她做了药膏,他这是在帮自己。苏澄顿时害羞地低头,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你怎么还懂这些……”???懂什么?陈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粗糙的大手越过她的手掌,把她肩上的背篓拿了下来。陈祀说:“我只是想帮你拿这个。”
苏澄:“……”没听到苏澄回应,陈祀还以为是她没听见,又抖了抖背篓,更加大声地说:“我说我是想拿这个!”
苏澄眼皮一跳,看不出来她的尴尬吗?说一遍还 不够,还要说两遍?这个顶级糙汉大直男!指望他有情调属实是自己心底只有AC数了。苏澄气呼呼地扯起两只耳朵,大声说道:“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把背篓往陈祀胸前一推,苏澄牵起陈元仁转身就走。臭糙汉,没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