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于虞妤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十二岁的外壳下是二十岁的成年人,小孩子的风言风语对她没什么大的影响。
可在另一个当事人这里,问题就大了。
第二天的小丑完全不敢抬头,旁边的男生逮着他往前看听课的时候都能好一阵冷嘲热讽。
“变不变态啊?又盯着人家看呢?”胖男生推了他一把,不怀好意地盯着小丑的头顶。
小孩跟个瑟瑟发抖的鹌鹑似的,一声不吭,逼急了才脸红脖子粗地反驳一句:“没,没有!你们不要乱说了!”
“我们乱说?你们宿舍的人可都告诉大家了,你俩留教室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节是思想老师的课,胖男生一点也不怕,声音不知不觉就大了。
“没有!没有!”小丑抱着脑袋喊。
别说什么谈恋爱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愿意善待他的人都让小丑觉得庆幸,这群人可以侮辱他,却不能这样对待一个美好的女孩子。
“你喊什么?!你是不是心虚了?你再凶!”小丑头回这么大声地跟别人说话,胖男生也恼了,抓着他的领子轻轻松松就把人拎了起来。
“你胡说!我们没有!!”小丑张牙舞爪地挣扎,一巴掌拍在了胖男生脸上。
二人的动静越来越大,整个教室的都安静了,鸦雀无声之下,那一声“啪”更是格外明显。
娇小的思想老师错愕地看了过来:“两位同学……你们在干什么?注意课堂纪律!”
全班同学看热闹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两人被众目睽睽盯着,小丑满腔怒火和羞愤没注意,胖男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思想老师的声音落入耳中,小丑也冷静了下来。
他下意识朝前方看去,发现女孩趴在桌上,睡得无知无觉。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松了口气。
这场闹剧最后以两人都站在了走廊里为结果收场。
丢了这么大的脸,胖男生恶狠狠地盯着小丑,好像要用眼神把他鲨了。
小丑永远都是一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他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准备找人放学把他弄一顿。
下午上完课,大活动时间,虞妤照例留在教室里写作业,进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后排墙角,发现那个小孩不在。
他干嘛去了?
虞妤挠了挠头,怕小孩受影响,准备安慰一下他来着,怎么人不见了,是怕两人单独待教室又被看到?
算了,她摇了摇头,开始写今日份的作业。
走廊尽头,男生厕所。
这会儿教学楼里基本上没人,空旷的厕所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拳头打在肉上,随之一起来的还有小孩抽抽搭搭的呜咽声。
厕所的角,一个穿着校服的小身影正被一群人围着,白色的校服背上印着几个脚印。
“敢让我站走廊,我打死你!”胖男生咬牙切齿地又踹了一脚。
其他几个男生也是一边打一边出口成脏:“你恶不恶心啊,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还跟虞妤一起走呢?”
“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污染空气,能不能老老实实待在你的垃圾堆,别出来恶心人了?”
“脏死了,小垃圾,家长会也没人来,你是不是没妈啊?”
小丑咬着嘴唇,忍受着谩骂和殴打,沉默地像一个木头。
脖子后面的发条“滋滋滋”疯狂转动,旁人看不清的小丑面具颜色更加鲜艳了。
胖男生一口唾沫呸在小丑身上,打够了,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听华子他们说,你一直抱着个盒子?什么玩意儿这么宝贝?给我们看看呗!”
一动不动的小丑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狼狈不堪的脸上带着泪水:“不要……”
这句话声音很小,小到几乎没人听见。
他知道自己越反抗那些男生就会越兴奋,他们可能会更加好奇地要去拆他的盒子。
见小丑居然还敢抬头,几个男生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小丑沉默着,像条案板上的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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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妤又梦到了小丑崽崽。
这回还是在马戏团,同样的位置,自己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底下的人群厮杀,崽崽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虞妤感觉身体沉重极了,她想抬起手摸摸崽崽,像是被沉重的锁链绑住了,一动不能动。
五十人的角斗场很快选出了生者,这场结束后下一场接着开始,观众席上动物们疯狂的嘶吼声将虞妤的耳膜震得生疼。
一个晚上,所有的五十人角斗场选出了决胜者,接着,小丑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落入了这群杀红了眼的人群之中。
虞妤瞳孔微震,口中发出模糊艰难的字眼:“不要……笑笑……”
小丑脖颈后边的黑色发条疯狂转动着,无数斑杂的黑色虫雾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将人群吞噬。
一道裂缝隐隐出现在空地上。
活下来的人各个身上沾满了鲜血,他们神情木然的被拉入了一个幻境。
身边又出现了一个黑白色的小丑,他和空地中间的小丑长得一模一样,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
虞妤能感觉到这个小丑身上满满的恶意,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却没有对自己动手。
彩色的笑笑被黑雾锁链锁在了空中,人们身上的恶源源不断地涌出,小丑无知无觉地抬起手,一点一点,又缓慢地撕开裂缝。
精神力疯狂涌出,虞妤终于感到身体一轻,还是不能联系到母书,她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银色的笔撕开虚空,出现在虞妤手中。
她正要动手绘制繁杂的符文,却被黑白色的镜像小丑按住了手。
“母神~”他笑眯眯道:“不想看看这些人类身上的恶是怎么来的吗?”
“笑笑的能力是因果律,母神不想看看笑笑的能力吗?”
黑白小丑的力量大的出奇,他一只手稳稳压在虞妤肩膀上,把她压的动弹不得。
在黑色虫雾出现的那一刻,虞妤就知道了,原来谢浔口中,被虫母抓去的崽崽是她的小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