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哨骑屡战屡败,损失惨重后,后继哨骑已经不敢靠近,每天在外面转几圈,回去乱说一气,根本没有真实情报报回去。 这会大明朝没有人比朱高煦更看重哨骑,从他在靖难时就成立了第一支两百人的专业哨骑队。 哨骑要骑射精绝,后期还有部份学画地图,每到一处,先了解当地地形地貌,打仗时,驱赶对方哨骑,不让他们靠近已方大军。 在朱高煦精心的训练和安排下,讨逆军哨骑大占上风,并且专门针对了明军十人到十二人一队的哨骑队,安排了二十人一队,无论能力人数,都全面占优。 六月二十三日,盛庸和平安骑着马,带着一队亲随来到思腊河南岸,普定县以东。 普定县以东大片平原,沿着河岸有几十里的空间,很适合骑兵运动。 薛禄选这里,大概以为他们骑兵多,可以有优势。 “你特娘的,盛庸你和汉王一样打仗太阴---不过---俺喜欢,哈哈哈。”
平安这时哈哈大笑,表情振奋。 盛庸很有心机,所以平时看上去就有点阴阴的,平安在靖难时很不喜欢他,后来一起打仗,慢慢有了感情。 盛庸这次让平安的骑兵大部卸甲下马步行,跟着大军一路来到普定县,当时又让数千土司仆从跟随着骑兵当中,如果有人远远看去,好像看到一大波运输的辎重部队,根本不像顿正规骑兵。 另让五千骑兵在外护行,所以到现在为止,薛禄别说哨骑没有贴近讨逆军,就算贴近了,可能觉的讨逆军只有五千骑兵。 “战场上的阴谋诡计不一定有用,最后还是要以真正的实力一决胜负。”
盛庸笑道:“薛禄是个聪明人,他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就算知道我们有两万骑兵,他一定也敢上前决战。”
薛禄的胆子本身就大,然后又肯定盛庸这边有一大半是土司兵,所以他相当有信心。 平安看着涛涛的河水,突然叹道:“靖难之后,咱俩好久没有联手了。”
“这次必然与以前不同,史书和汉王,会为我们证明一切。”
盛庸道。 平安闻言,脸上的表情也变的狰狞起来:“好好教训这些狗东西。”
“走。”
盛庸一挥手,表情信心十足。 二十四日清晨,天刚刚亮。 呜,随着官军的一声号角声,薛禄的大军前锋已经缓缓逼近普定县。 薛禄用兵也很谨慎,全军沿着思腊河南岸走,这样大军北侧是不需要防守的,也没有人能渡河来袭。 他的兵马于二十三日出发,中间休息了一晚,二十四日到普定县东二十里处,这是属于主动进攻,跑到盛庸家门口来了。 于此同时,盛庸的兵马也缓缓出阵,五万土司兵分成三大块,五小块。 靠河的左侧和最外围的右侧是没有经过队列训练的两万土司兵,中间和后方两块是经过近三年训练的思氏土司兵。 两万骑兵中有五千骑在最右侧外围,护步营,另有五千骑在普定县城没出来。 还有一万由平安带着,于昨晚就离开营地,在外游动。 平安将绕到普定卫,经旧安顺城,绕行百里,到薛禄军屁鼓后面去。 这招绕后打屁鼓,靖难中燕王常用,平安现在以牙还牙。 此时薛禄正在中军高塔上面,观看讨逆军阵营。 你还别说今天有点巧,薛禄让部下用木头做了个高塔,然后他登上高塔,登高望远。 这招是当年平安用过的,平安在靖难中就弄了个高塔,然后登高,指挥火器轰打燕军密集处。 当时打的燕军惨败。 薛禄这家伙居然学了过来,先登在高处看看讨逆军阵形。 不看还好,一看就咧着嘴笑了。 讨逆军正面和后面似乎全是土司兵,因为土司们衣服不一样,五颜六色,各种各样,只有最外围有五千骑兵是云南明军卫所制式衣甲。 他粗看了下,毛估估对面最多六万多人,之前哨骑们回来一个传的比一个夸张,有说十万的,有说二十万的,现在看看,也不过六七万,且以土司兵为主。 “看来这边不是叛军主力,全是土司兵,对面肯定不是朱高煦。”
薛禄兴奋道。 汉王百战百胜,他心里虽然不服,但总归有点忌惮,不过这话说完后,又马上道:“可惜不能决战朱高煦,看来还要等入四川和广西才行。”
部下赶紧道:“阳武侯功勋卓著,所向披靡,就是朱高煦来了,也是不堪一击。”
薛禄一脸得意,片刻后,马上挥手:“叛军以土司为兵,传令前锋赵凯,直击对方中军,左路向诚先打叛军右路,杨天宝,你的骑兵看住对方的骑兵,咱们打夸了他们的步营,叛军就没啥用了。”
薛禄一一布置,部下纷纷领命,很快各路大将离开大营。 大队大队的官军随着各种命令开始移动,数万官军缓缓展开,阵形越来越大,甚是壮观。 “呜”现场的号角声连绵不断的响起。 此时从高空中看,两方步营都在靠近,漫长的思腊河南岸,两军铺天盖地的旗帜和兵力排列的密密麻麻。 官军通常老套路,一个卫所的在一起。 一个卫五千多人,基本就在一个范围内,五千多人的阵形,看起来还是比较厚重。 盛庸这边是几百人一个方阵,一个方阵并排前行,两侧外围是零散的土司兵马,没啥纪律的。 但行进到一半时,盛庸军令一动。 外围两侧的土司兵纷纷往里跑,内部的方阵往外扩散。 突然间。 哗察,哗察,哗察,现场传起整齐而划一的脚步声,这声音开始很小,然后变大,越来越大。 最后,满天都是脚步声,三万思氏土司兵整齐的动作和声音,引起现场巨大的震憾,对面很多官军都看傻了。 其实思氏这三万人并没有经过队列训练,用的是盛庸自己的练兵方式,关键他们前后训练了近三年。 而同时期的明军精锐也是三天一小练,五天一大练。 思氏的土人肯吃苦,又能训,被盛庸三年训练下来,相当于明军训练时间的几十年,已经非常有纪律性。 他们一个个方阵平齐严整,虽然远不如后世的阅兵军展,但相比这个时代,已经非常让人震憾。 “特娘的。”
站在高路看到的薛禄脸色微变,土司兵如此精锐,实在让他大出意料。 但他现在也不可能下令退兵。 他兵马比土司多,进攻的命令也下去了,现在再下令后退,立马就会变成惨败。 “传令,叛军中间比较精锐,右路军助赵凯,一起打叛军中路。”
“诺。”
薛禄赶紧调兵遣将,往前增兵。 他的军令还在路上,前锋赵凯的兵马距离讨逆军前锋已经不足一里。 巨大的战场上,双方越来越近,相互能看到对方无边无际的人头。 土司兵们面无表情,前排扛着长枪,正缓缓往前。 阵中军官们正在叫:“不要慌,保持阵形,遇到火器,更不能乱,只要阵形密集,他们骑兵来了也没有用,大伙要被冲散了,都要倒霉。”
现场到处都是叫声,平时军官们也在叫,现在不过重复听了一遍又一遍,像洗脑似的。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步兵阵形一定不能被冲散,不能乱,越密集越好,必竟这个时侯没有明末时的火炮,有的,也在朱高煦自己这边。 思沧木在第一排最中间方阵,他是思氏族人,目前充为百户,每月领汉王十两银饷,还有盐糖,生活是有滋有味,远超其他思氏土人。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他还有点不习惯,差点想逃回来,前三个月坚持过来后,他才慢慢适应,到现在,他已经变的无比精锐,还能训练族人。 他这排方阵四百多人,共二十排,每排二十二人,中间夹有一些小头目,如小旗,总旗,还有试百户(百户副职)。 思沧木手持一把硬弓,背后腰间有两个箭袋,他走在大阵最左边,最右边是一名试百户,每次他叫一句,试百户也会重覆一句,接着前后都有总旗复述,包证全方阵都能听到。 开始时他们走的比较散,队形有点宽,随着后面越来越近,上头要求阵形压缩,但走到与对方还有两百步时,方阵里人人并肩,已经非常密集。 此时第一排方阵与方阵之间的距离大概为二十步左右。 但你要是从两个方阵中间过去,后面一排方阵并不是和前面平齐的,所以面对的,会是又一个方阵,无法通行。 对面赵凯也看到土司兵方阵与方阵间有空隙:“哈哈,这些土司还学我们汉人布阵,这算什么阵,兄弟们,打进去,给点厉害他们看看。”
诸军将哈哈大笑,根本没把土司方阵放在眼里。 “击鼓,进攻。”
此时大阵后方,官军的大鼓已经轰隆隆的敲了起来,官军踩着鼓点,士气大增,开始提速。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很快进入百步之内。 思沧木抬眼看去,官军兵力比他们多,正面方阵是一个卫五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