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吴伊之死(1 / 1)

越州。翔躍城。

吴渠与妃嫔子女在行宫中安顿了下来。

离有暂时接管了禁军,守卫整个行宫。

随之逃离的文武百官则挤满了城中衙署与书院,一时间繁华的城池更加“热闹”了起来。

“陛下,公主殿下快不行了。”汪时走进行宫正殿,对着在龙椅上不断扶额的吴渠道。

吴渠登时睁开眼睛、立起身子,语气微颤地道:“怎么会?此前不是已然有好转了吗?”

“回陛下,本是有好转,但奔至越州途中许是车马劳顿,加重了公主殿下之伤。陛下也知,公主殿下需得靠静养,吊着一口气。”汪时不动声色地道。

“快带朕去!”吴渠站起身来,只觉头晕眼花,面前汪时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他一个趔趄,急忙扶住了桌案,缓了几秒后,便恢复了些许。

吴伊静静地躺在行宫一座小殿的榻上,身旁宫女宦官无一不低首啜泣着。

吴渠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挥退了旁人,在吴伊床榻旁坐下,看着遍体鳞伤、周身除面庞外无一块好肉的妹妹,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只能轻声地唤道:“伊妹,朕来了。”

吴伊睁开了双眼,此时的她看起来竟较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精神焕发,若不是她仍遍体鳞伤,吴渠险些以为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陛下来了。臣妹…快要去了。在临死之前,我想见一个人,恳请陛下恩准。”吴伊面上露出了恬静的笑容,道。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朕不许你有事。”吴渠眨了几下眼睛,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臣妹要说。臣妹此生唯一之幸便是与齐近相爱,唯一之愿便是与他终成眷属、一生一世。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父皇没有一处不满足于我,却为了平衡朝野而撕碎了我的爱情。我恨他,恨你们这些兄长,恨自己为何是公主,恨自己为何要为朝局而牺牲一生。当我得知齐旬的推波助澜后,这些恨便尽数转向了他,最终酿成大错。”

吴伊依旧笑着,像是在讲述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故事。

不待吴渠开口,她又道:“父皇信了一辈子因果报应,我却从来不信。如今却是信了。我彻底地失去了齐近,如今唯想见他一面,便可放心离去。”

“好。朕即刻派人宣他过来。”吴渠转过了头,又眨了几下眼睛。

不久后,齐近从衙署前来行宫,正对上吴渠的面容,一阵尴尬浮在二人周遭的空气中。

齐近先行反应了过来,刚欲下跪,便被吴渠阻止,只听他道:“不必拘礼了。进去吧,公主在等着你。”

“…是。”齐近沉默了一瞬,还是恭敬地拱手道。

吴渠侧开了身,齐近走进殿中,一步步地走向了榻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那个占满了他这个少年时期的昔日爱人、今日的仇人与愧疚之人。

“臣参见公主。”他在榻边停了下来,依旧严格地遵着君臣之礼。

“你来了。我知道你恨我,却又一定心存愧疚,我说得可对?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陛下。”吴伊再度睁开了眼睛,示意齐近坐下。

齐近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未应了她的意。

吴伊见他如此,面上不再存笑,自顾自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最觉对不住的人,便是你。”

“公主,别说了。是臣没有管教好弟弟,致使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害公主至此。臣有罪。”

再见吴伊,且其已不久于人世,齐近心中复杂的情感缠绕在一处,使得他百感交集。

他机械地拱手,机械地回应。

父亲之死不仅为他与弟弟齐远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与打击,更致使整个戈楚沦落至如此地步。

他低头不语,却见吴伊挣扎着向他伸出手来。

她挣扎着,红着一双眼睛,如一条离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地猛烈喘息着,道:“齐近,我再也不能爱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我临死之前,只想问你一句,你如今是否仍对我有一丝爱?是否在得知了我是什么人之后,仍无法彻底放下我?那日的决绝,是否与你心中之音相悖?我想要听实话。”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半个身子已然欠了起来,似乎想要抓住齐近的袍袖,却被齐近躲了一下。

齐近抿了一下嘴,却未道出半个字。

吴伊渴望地看着他,又因着他的沉默而开始目光涣散,她整个人向榻上倒去,捏紧了被角的手指软软地垂落下来,一双眼睛中最后的一点光已然散去,空洞地瞪着齐近。

齐近忙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却是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公主!”齐近下意识地喊出声来。

这一声惊动了殿外太医与宦官宫女,自然也惊动了吴渠。

吴渠在众人簇拥下跑了进来,眼见吴伊已死,齐近呆呆地站在榻旁,眼前一黑,便要仰过去。

吴伊终是未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也未为她半生的执念画上句号,便就这样咽了气。

齐近后退几步,整个人有些麻木地走出了殿。

吴渠依旧坐在榻旁,双手掩面,不与旁人道一字一句。

“陛下,大事不好了!…参见丞相。”一个护卫举着军报慌慌张张地跑进殿外院中,看见齐近的身影便停了下来,对着齐近掬了一礼。

“出了何事?”齐近一张近乎僵硬的面庞重新泛起了涟漪,他拦住起身便要进殿的护卫,问道。

“吴郡失了!越州军不敌玉汉军,加上敌军主将张荟派人着我戈楚军兵甲假意传丞相之令,以护卫陛下为由、使越州军离开吴郡。越州军将领信以为真,后撤时,被玉汉军一举击垮。”那护卫稍稍平复了些呼吸,仍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急切地道。八壹中文網

“怎会如此!张荟哪里来的我的手书!我派去镇守吴郡之人乃是跟随我数年之将,焉能不知我之字迹?等等…”

齐近听闻如此,如书生般白皙的面孔涨得通红,额上与脖颈上的青筋几乎欲挣脱束缚而冲出。

他先是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似是在问护卫,更似在问自己,话音未落,他的眼神突然变了,似是找寻到了解开这个巨大疑问的钥匙。

那护卫不明就里,又向齐近掬了礼,便在殿门外跪了下来。

齐近不待吴渠走出,便径直离开了院中。

齐近原为越州州牧,至今州牧府邸仍是他在任时的状态。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阔别已久的这座府邸,只觉一切皆是物是人非。

“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齐近方在府中正堂坐下,便对送上羹汤的管家问道。

“回老爷。老爷所想并无半点偏差。我到处打探,终于寻到了范襄府中所有的小厮奴仆。这些人命着实是大,在离城南下之时,随着范府大公子范矁逃脱,我携着丞相之令前去见范矁,他虽糊里糊涂,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但也不敢违抗,便将这些下人交与了我,现就关在府衙监牢中。”管家一边为齐近舀出羹汤,一边道着经过。

“我现在就去。”齐近端起那碗羹汤,一饮而尽,再用帕子擦了擦手,便随管家七拐八拐地步入监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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