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颢,堂堂于府二公子,却已经被家主软禁在思过房近一年,实是惨绝人寰。
倒不是于府家主于松康直接将其软禁了一年,只是随着鹤鸣山发展地越好,于松康看于颢就越来气。他一想到于府本来可以拉拢到鹤鸣山,却因为于颢及其母亲所做的蠢事得罪了他们就意难平。
所以每次于颢面壁思过一结束,于府家主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看着鹤鸣月报上的信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又命于颢闭门思过。
于府的思过房其实是拿一个偏院改的,其居住条件比起普通人还是很好的,他到底是嫡系、上面还有个跟在于相爷身边的亲兄长,下人们也不会苛刻于他。于颢却要在这思过房里呆疯了!他从出身自今,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啊——”于二憋闷地在院中大嚎一声,惊气飞鸟两三只、院外的下人们纷纷退避三舍。
就在此时,在外锁着的院门被敲响,于颢暴躁地喊道:“敲什么敲!难道还指望小爷给你开门不成?”
门外之人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恭敬地说道:“那奴才就打扰二公子了。”
他说完,门外响起一阵叮铃哐啷的开锁声。
于二瞟眼看去,不耐烦道:“干什么啊?”
“回二公子。”门外的管家打开门低眉顺眼地对于颢行礼说道,“家主唤您。”
“我爹?他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呢?他不是不耐看到我吗?”于颢带着并不显眼的委屈扬头质问道。
管家没直接回答,他只恭顺地说道:“大公子回来了。”
“我哥?”于二脸变得跟什么似的,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管家面前、脸上哪有什么不开心,“你怎么不早说!我哥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不带我过去见他!”
人都说高门大院无亲情,是又不是、起码于府二公子于颢就非常尊敬亲近他的亲哥。这不、一听大公子回来了,他几乎是用跑地闯进书房,几乎忘了书房里除了有他亲哥还有他捡来的爹。
“跑什么跑?”于松康在书桌后皱起了眉头,“没大没小。”
被当面泼了一盆冷水,于二敢怒不敢言。
反而是屋内的另一个人开了口:“爹,颢儿不过是活泼天真了些。
此人正是于府未来的主人、嫡长子于翰钰。
于松康向来看重他这张老脸,如今当面被于翰钰驳了脸面却半点不快,反而半是宠溺地说道:“他要是有你一半知礼懂事,我也不会说他。”
于二悄悄地“哼”了一声,这话说的好像于松康有多么重视他这个儿子一样。
不过于二早就习惯了,他自觉忽略于松康的存在凑到于翰钰面前亲昵地问:“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自然是回来看看你和母亲。”于翰钰温润一笑说着,“再来嘛,我也确实是有任务在身。”
“什么事?”于颢立刻问道。
于松康张嘴又开始训斥他:“你哥的公事轮得到你乱打听吗?”
“无碍。”于翰钰制止了于松康接下的话,“我这事,颢儿也能帮上忙。”
这话倒是新鲜,于颢眼睛一亮:“小爷我能帮上忙?什么忙?哥你放心说,我一定鼎力相助!”
于翰钰笑说:“我只是想和你打听打听……城东南那个鹤鸣山是怎么一回事?听爹说,你去过鹤鸣山、见过他们的小仙君?他……是个什么人?”
听到“鹤鸣山”三个字,于二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不提这一年来他间接因为鹤鸣山受的软禁,一想到他在鹤鸣山上受的毒打,他就不免一阵冷颤。
“哥,你问那个妖山做什么?”于二不满的说道。
“‘妖山’吗?”于翰钰摇摇头,“这个‘妖山’这一年内横空出世。我就算在京城内也有所闻,一开始、只是有些油、糖、新纸新笔传入京城。后来吃穿住行、方方面面都有来自江州城的新鲜东西。虽然这些东西表面上和鹤鸣山没有关系,可实际上卖那些东西的商户每月都会定期给鹤鸣山上一份足量的香火钱……他们创了月报以后,天下更是无人不知‘鹤鸣’之名。听说天下各地的道观也陆陆续续开始开放鹤鸣山所独有的仙聚堂。更重要的是!颢儿,你知道吗?今年各州开始统计农产,江州城比往年高出一大截!”
于翰钰对鹤鸣山的桩桩件件都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竟是比于二这个在思过房里陆陆续续呆了一年的人还要了解鹤鸣山。于颢听得目瞪口呆:“哥,你说的这个‘鹤鸣山’是我知道的那个妖山?”
“哼。”于松康看着于颢这个二愣子,又不由重重哼了一声,他拿着桌边的《鹤鸣月报》补充道,“不是‘高出一大截’,凡是在鹤鸣山的指导下进行种植的农户、亩产都翻了两到三倍!”
说着说着,他看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于二,忍不住将那份《鹤鸣月报》狠狠砸到于颢身上。
于二一脸愤愤地接住那报纸,将其用力展开、他倒要看看这鹤鸣山有多牛!
展开月报,一开始印入他眼帘的就是一行大字——养猪指南。
“……”于二一脸问号地继续看下去,“……满七日后将猪崽进行阉割……最终能使其长到两三百斤左右……这妖山有病吧?教人养猪?猪有什么好吃的?”
听到这话,于翰钰也有点无奈地摇摇头,于二从小锦衣玉食,哪里懂得这猪对于百姓们的意义?于松康更是再考虑要不要再叫管家把他抓进思过房里。
“殿下从年初就开始派人往江州城来、想要与鹤鸣山联系上,只是……我们这王爷实在……”于翰钰朝于二解释说,“殿下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索性派了我以省亲的名义回江州,为了这鹤鸣山、我可与殿下立下了军令状。”
于松康面上有点难看,他明明就在江州城却对鹤鸣山毫无办法,如今殿下派了于翰钰回来无论是有意无意、也是在他脸上糊了一巴掌。
“你打算怎么办?”于松康问于翰钰,他可是亲身体验过鹤鸣山的油盐不进,“据我所知,就连江州王都没法收下鹤鸣山,前段时间更是对鹤鸣山痛下杀手,可这段时日不知为何、他们双方似乎又鸣金收兵、互相言和。”
听言,于翰钰叹了口气:“这位‘小仙君’的传言可是太多了,我也要亲眼见他一面才能再做打算。”
“百晓门推出江湖排行榜……”在于松康和于翰钰商谈之时,脑子空空的于二索性看了看《鹤鸣月报》上的其他内容,“……公子榜第一白术、美人榜第一白术、剑客榜第一单学?这个单学凭什么是剑客榜第一!还排在了公子榜第五?这什么破榜,还有这个白术是谁啊?天下第一公子和第一美人?这不是个药名吗?”
“白术”是谁,自这期《鹤鸣月报》出版后不止是有一个人在询问。为什么有此疑问?因为天下皆知有“小仙君”、“白道长”,却无人知“白术”。
“小白,我错了小白!”
一声声真心实意的歉意在白术门前响起,房内却没有一丝声音。
院门外看热闹似的看着仉清泽难得吃瘪。仉清泽和白术道着歉,他身边的白逸则黑着一张脸。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干却要和四师伯一起被关在门外。
“怎么了这是?”习宸瞅着这动静过来一瞧,一看到仉清泽就全明白了。
他走到仉清泽跟前问道:“小白还躲着你呢?”
仉清泽没说话、选择默认,习宸笑了:“叫你随意不仔细审核百晓门寄来的稿子?”
活字印刷术到底是不比现代文件排版灵活,《鹤鸣月报》一般都是仉清泽确立好本次刊登内容以后就交给清风寨的熟手排好字块然后再交由工人们打印。
以往《鹤鸣月报》上的百晓门专栏,仉清泽都几乎是不审核的,结果造就了他根本不知道百晓门在江湖榜上竟然排了白术的名号!
“小白!师兄真的是无意的呀!”仉清泽几欲落泪,犹豫要不要现在杀上百晓门让他们当场改榜。
仉清泽真是当局者迷,习宸想了想还是决定点化一下他:“你确定你真的只是审稿时粗心了?嗯……公子榜就不多说了,选的是才貌双全的年轻公子,小白这一年所为、其艳艳惊才世人所见。可那美人榜?百晓门的人如何得知小白样貌?”
听言,仉清泽沉思了一下,随后一双凤眼恍然大悟地看向习宸:“我……我……”
他这下可真是百口莫辩!
“我这也是一时失口!”仉清泽懊恼一锤门。
他发誓他只是偶然看到一个过于搔首弄姿的人忍不住下意识地、当着百晓门弟子的面嘲讽道:“真是癞□□眼睛长到天上、照不到镜子,不说比我、他比得上我师弟一根汗毛吗?”
仉清泽从回忆中醒来:“百晓门的人定是混入我们的外门弟子中了,他们向来如此!不然只是一句话,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把小白捧上第一的宝座。”
他话音一落,眼前的门突然“咿呀——”一声打开了,白术的脸就这么直直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术看上去还是风轻云淡、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飘红的耳尖泄露他羞恼的心情。包括仉清泽、习宸在内,师兄们立刻端正姿态。毕竟其实白术会如此在意这么一个榜单,和师兄们发现以后疯狂调侃他的行径脱不开干系……
“师父!”非常无辜被一起关在门外的白逸猛地扑到白术身上。
揉着委屈的小徒弟的小脑袋,白术冷声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觉得我是时候可以取道号或表字了。”
“阿这……”师兄们面面相觑,不知是不是该先哄住白术。
就在这时,有外门弟子前来通报:“师叔们,有人朝百宝阁里投了名状,是……盐商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