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山门映入眼前,“鹤鸣山”三个大字承载着满满的亲切。
因为白术等人被抓的缘故,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是为了守着会审结果,鹤鸣山的石阶上少见的没有人烟。
白术他们一路上山,石阶尽头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
路恒忍不住松了口气,皮又松地开始浪荡:“清泽宝贝!你师兄我回来了!来抱一……”
他没说完,迎接他的就是一盆破天凉水!和水凉水一起的还有几片叶子,路恒被直接定在原地、一脸便秘样地将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叶子吐出。
不等他控诉,仉清泽一副温柔可人地样子说道:“四师兄,这是驱邪的柚子水,不用谢哦。”
“噗嗤!”习宸看到路恒这落汤鸡的模样,不客气地笑出声。
可还没等他幸灾乐祸够,别的师兄们就对着他们一拥而上!
不过路恒的待遇好,面对白术、习宸他们,其实师兄只是象征性地泼了泼水。一边泼还一边诵着一些经文。
不仅如此,还有人拿着烧好的香、作出一副要烟熏了他们的姿态围在他们身边。
身为唯物主义的白术表示接受良好,甚至还有一丝丝感动,也不知道师兄他们在此处等候多久。
“你们要是还不回来,我们都要去劫狱了。”即使面对“死里逃生”的一行人,仉清泽也没嘴下留情,“看看你们这邋遢得跟什么似的?回来路上没说你们是鹤鸣山的吧?快去洗漱去吧,我们已经烧好了热水。”
看在热水的份上,单学和习宸压下了利用师兄之位体罚仉清泽的冲动。至于路恒?他本来也只有被仉清泽收拾的份。
而白术和白逸一脉相承的宠辱不惊,对于白逸来说、除了白术别人说啥都不重要,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走吧逸逸,我们先去洗漱。”白术牵着白逸回屋。
回到屋内,果然看到有师兄在折腾热水。
白术不由说道:“谢谢师兄,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来什么?”师兄反驳,“歇一下,很快哈。”
“师兄怎么没见到外门弟子帮忙?”白术问。
师兄不在意地说道:“不知道审讯结果,就先放他们回家去了。”
今日的会审可不只是审白术他们,他们只是鹤鸣山的代表。江州王指控的可是“鹤鸣山”与清风寨勾结。早在江州王抓住白术等人后,他就派人将鹤鸣山和鹤鸣山的分观围了起来,只等一声令下……
江州王抓错人的事,其实很多师兄都是知道的,但他们也不愿意让外人冒风险,便索性放外门弟子一天假。不过师兄们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惧怕,就算江州王真的强硬清山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些心情,师兄们并不打算说与白术听,准备好热水澡以后就先走了:“小白可得给你自己和小师侄洗干净哦,热水不够就叫我。洗完后去膳堂,我们还给你们准备了大餐。”
“大餐?”白术和白逸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肚子都不由响了起来合成交响曲。
师徒二人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们其实从昨日被抓进地牢后就没吃什么东西。白术于是肩负起师父的重担开始给白逸洗澡。
除了白逸第一次进山是白术给洗的澡,此后都是白逸自己洗的,这算是白术第二次帮白逸洗澡了。
就算平日里再粘着白术、把自己当成白术的腿部挂件,已经九岁的白逸□□地面对白术也难免有一些害羞。
难得见到自家小徒弟这个模样,白逸还有些新奇,他一边把水淋到白逸身上一边逗他:“师父也就只能帮逸逸洗这么一两次澡,等逸逸长大想让师父帮你洗澡也不行了。”
白逸为免水进眼睛把眼睛闭上,嘴却下意识地张开:“那以后我帮师父洗。”
听到小徒弟的宣言,白术拿着水瓢的手顿了顿,他想了想自己七老八十洗不动澡的时候白逸帮他洗澡的模样……画面太美他不敢想,他不如想想鹤鸣山什么时候才能接通自来水、做出热水器。
没想白逸说完以后觉得这主意甚是不错,等他自己洗完轮到白术时,他非闹着要给白术搓背,拗不过的白术只能随他去……
等白术、白逸换上新衣来到膳堂时果然闻到阵阵香味。他们走进一瞧,竟然瞧见了几位师叔。
师叔们手里都端着菜,看到他们师徒后,掌门师叔率先开口唤道:“小白、逸逸,快过来,尝尝我们的手艺。”
“师叔?你们亲自下厨了?”白术难掩惊讶,其实光是师叔们一个个都出了关就已经够他惊讶了。
鹤鸣山弟子之间平日里素来随意,但对长辈却都很尊敬,白术记忆中就没怎么吃过师叔们做的饭菜。
他带着几分鲜为人知的担忧寻了位置坐下,直到他夹了一口普普通通的炒青菜后瞬间惊为天人!这火候的把握,不愧是善于炼丹的鹤鸣山人!
忽地,天上响起一声鹤鸣,白术抬头望去不知是大功臣小鹤又是谁?小鹤平日里一般不会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出现,白术总觉得它这次也是担心他们才来看看的。
白术立刻去后厨找了找,很快找到了两只还未被料理的活鱼,他端着那两活鱼回到院子、朝小鹤招手:“小鹤——”
小鹤没忍住诱惑应声飞到白术身边。
“谢谢你小鹤。”白术一边把装鱼的容器递给小鹤,一边衷心地感谢道。
听到这话,小鹤非常有灵性地蹭了蹭白术、然后才开始享用他的美餐。
看着小鹤和同门们都吃的香,白术也不禁斗志满满。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鹤鸣山已经在白术的带领下基本做到了前半部分,至于后半部分,除了要依托鹤鸣山各地分观的发展、白术还打算将一些知识汇编成书。
白术前世有伟人曾说过:我身上所有一切优秀的品质都要归于书籍。这就可见书籍的作用与重要性,若不是因为此、路恒不会将毕生志愿都放于编写药典之上。如今造纸之术已经渐近成熟,清风寨里每天都有稳定的纸张产出、足以支撑白术出版书物。
只是写书并不是上下嘴一碰的事情,就算白术脑内有万千书籍原本、将里面的知识重新编排成大烨人也可以看懂的文章也不是易事。
在白术出书之前,有更紧迫的事在等着他。
“小白。”单学推开门告诉奋笔疾书的白术,“已经打听出荆氏马场的动向了。”
白术从纸堆里抬头:“师兄辛苦了。”
清风寨身为一个土匪窝,总要做点打家劫舍的活计证明一下自己吧?
可是在出发前,白术遇到一个难题……
“逸逸,这次真的很危险,乖乖呆在山上知道吗?”白术安抚着要炸毛的白逸。
白逸却不依:“我可以一起去保护师父,我的内功练的不错,三师伯、五师伯都在夸。”八壹中文網
单学颇感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长兄如父,单学从小到大除了白术、对其他的师弟师侄们都是严厉有余亲近不足,所以还没见过这么能粘人的小孩。
见白术、白逸争执不下,单学随手从桌边拿了一根笔、突然向白逸掷去!
身为鹤鸣山这一辈中武艺最高的人,单学只是随手一扔、那飞镖就比只会炼药的邬彦明快了许多!白术甚至都没感受到此飞镖的到来时,白逸已经在与白术僵持间隙一伸手牢牢握住了那笔。
甚至空气中忽地传来一声闷响、那笔直接碎了!
反应过来的白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单学满意地走到他们身边,赞道:“不错,天赋异禀,只是控力还需要再练练。走吧小白,你的小徒弟自保足矣,我们这些师伯也会护着他的。”
说完单学就转身离去,留下有些骄傲的白逸和无奈的白术。身为和白逸日夜相处的亲师父,白术自然知道白逸的武学日进千里比他自己强多了。可是刀剑无言,就算白逸再强、白术也忍不住担心,深怕他真的再陷入失去白逸的可能……
今日天朗气清,适合远行。
一个马队走在官道之上,途径茶水铺,小二立马上前招呼着:“客官,走了这么远要不要下来歇歇脚啊!”
“主子?”有人也觉得有些累了,问了问主马车里的人,“要休息一下吗?”
“不,继续走。”马车里传来威严又冷厉的声音。
问话的下人不敢再问,只得催促马队接着往前走。
吃了马尾气的小二狠狠啐了一口,吐槽道:“歇都不歇一下,走这么急、赶着投胎吗?”
他们不是要赶在投胎,但架不住有黑白无双主动迎了上来。马队没走多久就被另一路人拦住,这些人大多带着纱帽或蒙着面巾。
马队领头的骑马人警惕地喊道:“前方何人?我等急着赶路,麻烦行行好,让个道!”
两方会面,对峙之下、只有秋风略过草地树叶的声音,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却有一个人忽然高声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诶呦,你打我干嘛?”
“你喊这个作甚?”
“这不是《封神》里的劫匪都是这么喊的嘛……”
紧张的气氛一时转为浓浓的尴尬,拦路一方的领头人不好意思地骑着马站出来:“仁兄见笑,这还是我们兄弟第一次出门打劫没有经验。”
纵然此人说得彬彬有礼,却不妨碍马队之人清晰捕捉到“打劫”二字,他们怒道:“打劫,也不看看你们要打劫的是谁!”
“对不住,我等要打劫的正是你们。”拦路的领头人话音一落,并不需要他再多言,他身后的弟兄立刻如猛虎下山一般朝那马队冲了过去!
马队人心中一紧,连连喊道:“保护主子!”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这群劫匪的武艺比他们想象中的高超多了,有几个的剑术使得是出神入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些马队的人根本拦不住这几个使剑的劫匪,很快就有劫匪直直朝马队主人的车厢杀去。
那劫匪用剑一划,车帘就犹如水一般落了下来、露出马车里的人——耶律成!
耶律成拿着刀从车窗往外纵身一跃,可早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感受着架在他身上的利刃,耶律成那柄都还来不及挥一下的刀就被含恨丢弃。他的手下看到、想要上前救他,劫匪们却已开口:“想要你们主子的命就乖乖站好,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耶律成的手下不敢冒险,纷纷站在了原地,劫匪们很快就缴了他们的械、将他们一个个绑好。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放我走。”耶律成妥协着。
一个戴着白色纱帽的人骑着马走到他跟前,看着他这幅模样说道:“场主,我不是叫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吗?怎么还是把自己搞成这幅局面?嗨,场主莫不是觉得你从官道走就很安全了吗?”
耶律成愤恨抬头:“白术!我就知道是你们!你们到底想干嘛!”
“诶,我们哪里想干嘛?”白术摇摇头,“我们要是想干嘛,场主你前几批人也不能那么顺利就离开江州城。”
白术翻身下马,他身后的白逸立刻紧紧跟着他。白术走到耶律成跟前低声说道:“场主,你看看、你都要回草原了,你的马场岂不是要荒芜了?我一想想就于心不忍啊……”
“草原?”耶律成难以置信地看向白术,“你知道我的身份?”
面对耶律成的质问,白术没有回答,反而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你的马场地契、还要你的养马人和马,然后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好不好?耶律成难道可以说不好吗?他有说不好的余地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想必他已经要把白术杀死千百回!可惜不能,在白术的气定神闲下,耶律成最终只能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耶律成此人自大,就算要离开中原也并没有将马场和荆氏宅邸的地契卖出,因为在他心中、他迟早会在回来。等他再踏入这片土地时,他就是九州霸主!他已经想好到时要在马场之上建立休假的行宫。
可惜了,行宫只能在他梦里见了。起码此刻,他不得不将地契白白交到白术手上!
在耶律成的诉说下,白术成功拿到了荆氏马场的地契。他满意地点点头,朝一旁的师兄点点头。那师兄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然后倒出一颗小丸子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耶律成的下巴,将那丸子喂进耶律成口中。
耶律成下意识地将丸子吞咽进去,被放开后他惊恐万分地干呕却已于事无补。他不难猜想、白术喂给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你给我喂了什么?”
他少见地如此失态,白术好心地用只有耶律成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安慰”他:“场主别急,不是什么会立刻丧命的猛药。你运气好,我们前段时间刚抓到一个药王谷的弟子,这可是他的得意佳作。只要每月吃一颗解药,这药就不会损坏你的身体,但若是没有定时服用解药……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结果的。”
说完,白术便拿出一个小瓶子塞到耶律成手中,小声说:“场主拿好,这可是你接下来三年的救命药,你放心、只要你回到草原好好干,和你王兄努力争可汗之位,干得好了、我自然会送新的解药给你。”
白术这是□□裸的明谋,耶律成怒目圆睁地看着白术,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说道:“多谢白道长,我荆某领教了。”
耶律成的“虚心”,白术不客气的收下。他满意地站起身拍了拍手,蒙面的劫匪们立刻往两边一让、让出一条道。
有人牵了一车辎重过来,白术解释说:“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这车辎重你们带走、应该够你们支撑到其他人的接应。至于其他辎重物资和马匹、我们就不客气地留下了。”
面对白术,不知是不是药效发作,耶律成只觉得一阵无力头晕。他那些不再受控的下属反而冲了上来架住他,一边带着他上辎重车一边安慰他:“主子安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最终,身为大烨人、鹤鸣山和清风寨众人非常有地主精神地夹道欢送邻邦友人耶律成和他的下属们朝远方走去,迎接广阔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