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独孤御脸上的笑容,顾惜夕觉得,她把人哄好了。
于是,她再接再厉,变戏法似的,从袖兜里掏出个形状奇怪的荷包来,献宝一样递到他眼前。
独孤御一接过来,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和她惯常用的香粉味道一样,但更浓烈些。再一细闻,却又察觉出差异来。
这荷包的香气更掺杂了其他的气味,也不知是什么,只是深吸下来,特别的刺鼻,刺鼻到提神醒脑。
但,好歹是夕夕送给他的。
瞧,上面还有她亲手绣的花呢。
之所以一眼辨认出来,那是顾惜夕亲手绣的,是因为,他辨认了很久,终于认出来那上面绣的是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兔子很可爱,夕夕有心了。”他郑重地收下荷包。
顾惜夕眨着眼睛问他:“你觉得,我绣的像兔子?”
说实话,他并没有看出来她绣的是什么,只是看那东西耳朵长长的,才猜是兔子的。
难道,不是?
想到她素来喜欢的图案,他忙改口:“是我看岔了,这小猫儿……“
“猫?”
他又赶紧改口:“这小黄狗……”
“狗?”
他一时哑然,在她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决定往更大的动物身上想:“这虎……”
“虎?”
“龙……”
“龙?
顾惜夕都快哭出来了,玫瑰花瓣样的唇瓣被她的贝齿咬的发白,大眼睛眨呀眨的,让人担心下一刻她就要眨出泪花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绣的,是一柄金如意呢?我希望夫君事事如意顺遂啊。”
独孤御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知道她绣的是什么了。
天知道,朝堂奏对从来没慌过,面对数不清的暗杀陷害从来没怕过的他,方才,对着手中这小小的荷包,慌了,怕了。
“是我方才拿倒了。瞧,这么拿,果然……很像,像如意。”
“真的像吗?”
“像。”
“夫君没骗我?”
“绝无谎言。”独孤御就差赌咒发誓了。
顾惜夕这才高兴起来,卖宝一样向他介绍:“杰公公说夫君喜欢香料,我便把我的胭脂水粉倒了许多到这荷包里。我又想到,荷包既然是随身携带之物,那不如再加些艾草驱蚊好了。然后我又想到,不如再加点陈皮,闻了有生津止渴的功效。后来我还想到,不如再放些提神醒脑的薄荷,之后我又想……”
独孤御:“……”
能说啥?
都是王妃对他的关怀,必须天天戴!
他捉起她缠着纱布的手,放到唇边小心亲了亲,每根手指头都仔细亲过后,方才问她:“这手,就是这样伤的吧?”
顾惜夕点点头:“熬粥的时候烫到了,绣花的时候扎到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大哥每次把大嫂衣裳洗烂的时候,大嫂都对他特别温柔,看他的眼神都快滴出水来了。”
“镇国公世子还亲自给世子夫人洗衣裳?”
独孤御顿时有了危机感。
他怕顾惜夕拿他和她大哥比。他好像并没有为她刻意做过什么。这么一比的话,他是远远逊于镇国公世子了。
她会不会因此而嫌弃他?
顾惜夕随口给他解释:“也不是每次都是我大哥洗,平时都是下人洗的,只是有几次,我起得早,撞见我大哥天不亮就偷偷摸摸地在院子里藏东西。我好奇,就跑过去看,见他藏的是我大嫂的衣裳,领口那里还是烂的,就问他为何要弄烂我大嫂的衣裳。”
她偏头,仔细回忆着,“谁知道我大哥一下子就慌了,脸也红红的,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说,是他把我大嫂的衣裳洗烂了,要我别说出去。我自然不会说的。只是奇怪的是,大哥明明是背着大嫂藏衣裳的,大嫂却像是知道了似的,此后并没有问过她那些衣裳哪儿去了。”
她又想了想,又想出了些古怪的地方:“还有就是,那段时间,大嫂买了一些轻薄半透明的布料,也不请裁缝上门,就自己关着门缝,后来衣裳缝好了,也没见她穿过,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独孤御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原本想告诉顾惜夕的,省的她困扰了这么久,
可看到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的无辜和天真,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的王妃,虽然已经和他做了真正的夫妻,却依旧是这样单纯可爱。
他又忍不住想,也不知她大嫂做了些什么样的衣裳,若是让她来穿……
思绪便不受控制地飞远了,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炙热。
“刘太医说,我的伤还要几天才能好?”他冷不丁问道。
顾惜夕全然没有怀疑,立刻答道:“快了。太医说,月国公主送的那药极好,不出十日,夫君便能痊愈了。”八壹中文網
叹了口气,又道:“可惜我被下了圣旨,要禁足两个月,不然,我一定登门谢谢她。多好的人啊,一听说夫君受伤了,便急忙上门来送药。”
独孤御目光渐凉地看着她:“夕夕又想给我纳妾了?”
顾惜夕打了个冷颤,忙摇头:“不纳了,以后再也不纳了。月国公主想要嫁来大齐,大不了,我介绍我认识的好儿郎给她啊,我爹军营里那么多年轻参将,总能挑出几个的。”
独孤御这才脸色转晴,问她:“说吧,夕夕到底有什么事想求我的?”
顾惜夕愣住:”夫君都……看出来了?”
“嗯。“独孤御含笑点头。
她一向是个懒散的主,却又是给他炖粥,又是绣荷包的,无事献殷勤,他哪里会猜不到?
“除了纳妾以外,其他的,都能答应你。”他补充道。他是真怕了她给他纳妾。
顾惜夕没想到这么容易,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吭哧了半天,红着脸小小声问他:“夫君能……借我点钱吗?有点多,要……一千两呢。”
她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
翠枝忙上前扶住她,摊开手在她眼前晃晃,连声宽慰她:“小姐,王爷不肯借就不借嘛,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咱们可以写信问四少爷借啊,他开了那么多铺子,一千两总能腾出来的,只是要被他刺上几句,小姐忍一忍就过去了。”
顾惜夕摇摇头,缓缓摊开掌心,露出一把黄澄澄的钥匙。
“夫君他……把王府的库房钥匙给我了。说让我随便拿,把整座王府搬空了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