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夕自然不会真的搬空整座怡王府。
只是,当她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打开独孤御的小私库时,还是被里面的藏品震惊呆了。
“这……”
她看着那些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奇珍异宝,珍贵药材,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然后猛地合上库房门,飞奔去找了杰公公。
“夫君是不是做贼了?”她劈头就问。
杰公公正哼着小曲在给独孤御熨衣服,闻言,手一抖,铁熨斗里烧的通红的碳灰落出来,玄色锦缎的衣裳立刻散发出来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哎呦。”他不顾手疼,赶紧去拂衣裳上的灰。
只是完了,腰间那里两个小洞赫然在目。八壹中文網
“这,这是王爷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啊。”杰公公心疼地几乎喊出来,却不敢冲顾惜夕发脾气,情急之下,伸手扇了自己两耳光,“让你手抖,让你手抖。”
顾惜夕忙止住他:“杰公公,你别。是我不好,我吓到你了。”
低头看了眼那衣裳,只觉得和独孤御平日所穿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是颜色还是质地,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想不通他为何独独钟情这一件。
“我瞧着,这件和夫君其他衣裳也没什么两样,兴许夫君也注意不到,若夫君实在喜欢这样式,咱们偷偷喊了裁缝上门,再做件一模一样的?”
杰公公摇着头叹气:“王妃就不觉得这件衣裳眼熟?”
顾惜夕又看了看:“夫君的衣裳,我见过很多件了,眼熟二字,不知从何说起?”
杰公公看她的模样不似作伪,便知道她是真的忘了。又叹了口气,捧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从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那衣裳腰间的位置。
“王妃这下可觉得眼熟?”
顾惜夕越看,越那衣裳暗沉得很,唯有腰间那块玉佩算是一抹亮色。
这个想法她好像从前也有过,是在什么时候想到过呢?
杰公公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应,只好提醒她:“王爷和王妃大婚那一日,便是穿的这件衣裳啊。”
又把衣裳翻过来,露出里面给她看。腰间那里赫然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一圈“囍”字,因是绣在里面的,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圈字是近日绣的。王爷昨日特意老奴,让把这件衣裳找出来,虽不知王爷要做什么,但看王爷的神色,大约是极重要的事。”
杰公公说着说着,又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怪老奴,都怪老奴。”
顾惜夕看着那圈囍字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一人来,忙把衣裳收好:“交给我吧,一定有办法的。”
又捡起方才的话开口问:“夫君真的没做贼吗?不是才开府建牙没几年吗?怎么库里竟那么多……”
照昭泰帝对独孤御的那个态度,也不可能赏赐他那么多东西。
杰公公却像被她的话烫到一下,吓得竟不顾身份,一把捂住了她的口,眼神飘忽地环顾一周,耳朵也竖起来,静静听了半晌。
确定隔墙无耳后,才松开顾惜夕:“老奴擅越了,请王妃恕罪。”
“不能问吗?”顾惜夕越发觉得,她猜对了,“那……京城人人谈之色变的江洋大盗刘二,该不会就是……”
杰公公无语地笑了:“王妃想到哪里去了。刘二那种声名狼藉的盗贼,跟王爷云泥之别,怎可相提并论?”
他见顾惜夕眸中疑色更重,又想到独孤御既然把库房交给她了,那便是对她极其信任,有些事,倒是可以向她透露一二了。
他拿起一个茶碗,倒了点水,示意顾惜夕看过来。然后用手指头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立刻一抹,只剩下一片水渍。
顾惜夕看到了。
杰公公写的那两个字是——先帝。
顾惜夕睁大了眼睛:“不是说……”
她赶紧压低声音,用唇形问杰公公:“不是说,夫君并不受宠吗?”
杰公公摇头,同样小声答她:”王妃只要记住,帝心难测四个字,便行了。”
顾惜夕点点头,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深究的事,便也作罢。
她拿着独孤御那件衣裳去找了苏氏,问她:“可有法子在这里绣个什么纹饰,把洞遮住?”
苏氏何等机灵,在见到那衣裳腰间的一圈囍字之后,就知道,这是件自己无法染指的衣裳。
便推脱道:“纹饰倒是有的,只是奴家近日手指酸痛,捏不得针线,怕误了王妃的事。不如王妃得空来奴家院子里坐坐,奴家给王妃掌掌眼,由王妃亲自来绣,岂不一举两得?”
顾惜夕想了想,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又想到她辛辛苦苦绣的荷包,好好的如意竟被独孤御认成了兔子,心里便有几分不服气,想要一雪前耻。
“那我得空来寻你。”
又偷偷摸摸去库房点了一千两银票,交到翠枝手里,郑重其事地在账本上签下她的大名,易梦斋的说书生意,这便如火似荼地展开了。
顾惜夕亲自定下的收稿主题——相煎何急和妖妃误国。
“便是这两个意思,遇到写得精彩的稿子,不论多钱,都买过来,让书局抓紧彩排,务必尽快在京城说起来。若是有反响较好的,不但要说,还要印,摆在书局最显眼的地方卖,让看书的爱书的藏书的都买回去,好好看,反复看。”
昭泰帝不是顾念着“仁君”的名声,不敢对独孤御斩尽杀绝,只敢玩些暗戳戳见不得光的手段吗?
那她也来阴的。
等全京城的百姓都听过了各种兄弟相煎的手段之后,独孤御再受些什么伤什么罚,只怕,很难没人往昭泰帝身上想喽。
至于姚贵妃,她这个宠妃也当得太久了,说她是蛊惑君王的妖妃,倒是对得起这些年,她独霸的盛宠。
也不知道等姚贵妃被百官弹劾的时候,她那个皇后姨妈会不会感谢她以德报怨。
顾惜夕很期待接下来几个月京城的风向。甚至打算,若是此举可行,易梦斋在别处也有十几家分号,她大可以推而广之,让全大齐的百姓都看清楚昭泰帝和姚贵妃的嘴脸。
如此安排妥当后,她正欲去寻苏氏学习针线,却被告知,清和长公主府的人登门做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