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怀总是诗，凌清圆早就发现她的伴读姑娘们开始少女怀春了。
她一向没理会。
没想到她们现在怀春，居然怀春到了王三郎头上。
她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正想端起架子让她们好好看书，忽听虎子的声音在头顶炸开，“端木雅，我就知道你一天天不学好，跑这偷看士兵来了，信不信我告诉先生？”
端木雅和第五思吓得赶紧缩回脖子。
虎子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二人。
凌清圆：“……”
也好，她头一次觉得虎子跟端木雅针锋相对的声音颇悦耳。
端木雅被当场抓包，脸都气红了，“你，你胡说！是思思没见过王三郎，我指给她看看……怎么，不行吗！”
“哼。”
虎子朝窗外看去，见王三郎站在那里确实悦目，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道：“那王三郎生得还真不错，你若是喜欢，不如同你爹妈说将他招了做上门女婿，如何？”
端木雅登时一愣。
旁边第五思都听傻了。
平日姑娘家说笑提嫁人的话，尚且要羞得满脸通红，这王成虎一个男子，怎么能直接对端木雅说这种话呢？
座位上，凌本源伸出两手，捂住了秋意浓的耳朵，“非礼勿听哦。”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
端木雅彻底气坏了，随手从座位上抄起东西就打虎子。
大约是自知理亏，虎子也没躲，脑袋上正正挨了端木雅一下——
“啪！”
清脆的响声把学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连凌清圆都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虎子额头上红的黑的混成一片淌下来，半张脸都花了。
端木雅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手上，这才发现她随手抄起的东西是一方坚硬的砚台。
“你……为什么不躲啊？”
“我……怎么知道你拿的是砚台？”
虎子学着端木雅的口气，顿时把她逗笑了。
看着虎子那张花脸她心里又害怕，毕竟虎子是长公主的嫡长子，真要被她打坏了完了。
她一时又哭又笑。
“三郎！”
众人惊吓之时，好在凌清圆反应过来了，连忙朝外头喊王三郎。
王三郎立刻进来将虎子背起，把他送到学堂里先生们休息的屋子躺下。
一时间太医被传来，虎子被打伤的消息也传到了王宝簪和凌云横耳朵里，更传出了皇宫。
不多时，让端木雅最害怕的事发生了——
怀着身孕的长公主在皇上圣后的陪同下，亲自到学堂查看王成虎的伤势。
完了，她彻底完了。
“公主，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
端木雅毕竟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听说帝后和长公主要亲自来，吓得哭出声。
帝后倒罢了，长公主可是王成虎的亲妈，而且据说长公主一怀胎脾气就会格外暴躁……
一会儿撕了她都有可能！
“别怕，别怕。”
凌清圆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她，毕竟大姑姑要是认真发火起来，连她爹妈都没办法，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想了想，召来王三郎，“你快去找刘大统领，他路熟，让他赶紧快马出宫报信给端木家。端木阁老要是能及时来求情，大姑姑或许会给他几分面子。”
“是。”
王三郎退下去，端木雅心里才有了点安全感，“公主，我祖父要是来求情，长公主真的会给他面子不追究我的罪过吗？”
凌清圆：“……”
她觉得玄。
……
“虎子呢？虎子怎么样了？”
凌云燕挺着微凸的肚子，进来就喊虎子。
王宝簪亲自扶着她，“大姐，你别着急，你肚子里这个更要小心才是。”
“我小心什么啊。”
凌云燕急道：“就算肚子里这个是我想要的乖乖小闺女儿，还没生出来之前也没我虎子重要，虎子人呢？”
她平日满嘴嫌弃虎子，真出了事还是着急心疼——
不奇怪，那可是她头一个孩子，陪着她在乡下吃了多年苦的孩子。
等进屋看见虎子的脸，凌云燕唬得差点晕过去。
王宝簪也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把脸弄成这样？”
“皇上，圣后，长公主稍安勿躁。”
汤太医起身拱手道：“是砚台砸到头上了，那黑的是墨汁，其实伤口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已经包扎好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给虎子洗脸而已。
这会儿帝后都来了，再不洗脸恐污了圣目。
因此汤太医亲自动手，接了药童拧好的热帕子在虎子脸上抹了几把。
看见那张脸大体还在，凌云燕才松了一口气。
正在叛逆期的虎子明明很疼还故作轻松，“小伤口，没事儿，干嘛挺着肚子特意跑来？”
哪个多嘴的跑去公主府报信了，累得她跑来一趟？
要是肚子里的小妹妹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爹妈最盼望这个小妹妹了，可千万不能为自己一时淘气出事。
凌云燕听见他混不吝的口气正想骂他，看了看他头上刚包好的伤口，终究没有骂。
可这口气她得有个地方出。
“是哪个混账小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是哪个？！”
她愤怒地叉腰怒骂。
只要不是凌清圆，其他任何一个人敢把她儿子打成这样，她绝不放过！
噗通一声，早就准备好的端木雅从人群里扑出来，跪倒在地哭得不得了，吓了凌云燕一跳。
“长公主，我错了，是我打的王成虎，我不知道那是砚台……我错了，呜呜呜……”
凌云燕刚刚还气势汹汹恨不得吃人，一看小姑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顿时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她以为是个臭小子呢，怎么会是个小姑娘？
仔细一看这姑娘她认得，好像是端木家的，又漂亮又端庄，她还挺喜欢的。
她舍不得骂，可要是不骂好像又对不起儿子。
就在凌云燕犹豫之际，躺在床上的虎子倒先开了口，“不关她的事。”
嗯？
王宝簪一脸有瓜吃的新奇表情。
凌云横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点。
毕竟伤的是她侄子。
王宝簪微微颔首，一脸了然。
虎子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是我先出言不逊的，我调侃她嫁人的事，活该挨打。”
凌云燕：“！！！”
这臭小子！
怪不得挨打呢，这臭小子就没有一天让她省心的时候！
跪在地上哭得不成样子的端木雅，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虎子。
不对啊。
王成虎成天跟她作对，怎么可能替她开脱呢？
王宝簪没有错过端木雅的眼神，顿觉好笑，“大姐，原来不是两个臭小子打架的事，倒是两个小冤家打闹失了手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