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横没意思,真没意思。
他就是想活动活动手脚了,借纪玉使使。
王宝簪和张斐斐了解他,都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纪玉却不知道。
因王宝簪肚子太大不方便去演武场,张斐斐虽然很感兴趣还是留下陪王宝簪,让他二人去了。
“朕听说你擅长驯马,你今日骑马进宫了么?”
“回皇上,微臣的马在宫门外。”
“叫人牵进来。”
凌云横难得去一次宫中的演武场,正好看看纪玉是怎么驯马的。
纪玉还没应声,便见一个内监应了声,就带人去牵马了——
那内监的脸很眼熟,似乎就是当初去他家抄查书信的内监。
纪玉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自己挑吧。”
凌云横似乎在跟他说话,边说自己边在武器架上挑了一把趁手的红缨短枪。
纪玉抱拳道:“微臣不敢。微臣从未和皇上对战过,怕手里没分寸,还请皇上另选对手。”
凌云横掂了掂那把枪,下巴一抬。
顺着他指的方向,纪玉看见一队禁军将士。
凌云横道:“那些人倒是陪朕练惯了,正因为练惯了所以没意思了。今日正好你进宫,朕想要新鲜的对手。”
他的口气淡淡的,一身威严却叫人不敢拒绝。
纪玉只好硬着头皮挑了一把剑。
才走了两招,他惊讶地发现皇上的身手比他想象的厉害得多,甚至有些恐怖。
这哪像一个曾经重病昏迷过两个月的人?
说是训练有素的武将也不为过!
他连忙打起精神应对,两人走了几十招,各自弄得大汗淋漓,凌云横才停下来。
他难得露出一个笑脸,“纪卿身手不错。”
“皇上的身手才叫好。”
纪玉抹了一把汗,吃力地将剑收回剑鞘,“微臣万万没想到,皇上日理万机,武艺竟然一点也不生疏,倒像是个武将。”
凌云横随手把短枪掷回武器架上,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那枪居然稳稳地落进原来的位置。
“朕也算是武将出身。”
他随口解释。
见几个小太监把纪玉的马牵来,他随手将擦汗的帕子递给池蛤,朝那匹身上带着红斑的白马走去。
“这匹桃花马朕在冠军侯的军营里见过,原来是你的马。”
凌云横朝他看去,“冠军侯跟朕吹嘘,你说的话矮马能听懂,你试给朕看看。”
说罢径自翻身上马,桃花马似乎有些不习惯换了主人,蹄子躁动地踢踏了两下。
纪玉上前两步,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吁——”
桃花马果然安静下来。
凌云横笑笑,策马在场中奔跑了一圈,矮马稳当的骑乘感比起当年,显得格外舒适。
他不禁多说了几句,“这矮马确实好,与匈奴一战也彻底验证了,矮马适合军用。也亏得你们训练有方,纪玉,怎么不继续了?”
纪玉能感觉到皇上对他的赏识。
原以为皇上会因为前事讨厌他,寻个由头要他性命都有可能,没想到他一点儿记仇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有赏识之意。
他顿时从先前的紧张转为欢喜,一时激动,朝桃花马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
“灰律律!”
桃花马猛地抬起两个前蹄,朝天嘶鸣,马背上的凌云横一时不防,被马摔到地上。
纪玉顿时脸色发白。
池蛤在旁吓得打鸣,“护驾!护驾!!”
一群禁军将士拥了上去,却见凌云横淡定从地上起来,随手拍去袍角的尘土。
“护什么驾。”
他淡淡撇开池蛤,看向纪玉,“怎么回事,是你下错指令了,还是马不听你的话?”
纪玉硬着头皮跪下,“微臣罪该万死,是微臣下错了指令,这马没有问题!”
“哦,看来你驯马的本事是不错。”
听见是纪玉下错指令而不是马有问题,他就安心了。
凌云横淡淡应了一声,将马鞭丢给他,而后若无其事地自顾自离开。
池蛤等人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赶紧跟上。
纪玉跪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看皇上那样子,应该没摔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
“什么?皇上从马上摔下来了?”
凌云横回到大坤宫的时候,张斐斐已经离开了。
他还没进门,坠马的消息已经先传来了,王宝簪扶着肚子出去,正见凌云横没事人似的从外头进来。
要不是他的袍角还有一片灰尘,她还以为是消息传错了。
“你从马上摔下来了?”
“嗯。”
凌云横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并无大碍。
王宝簪这才放心。
两人进了寝殿内室,凌云横一摆手,示意宫人都不要跟进来。
等内室的门一关,他忽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他握紧王宝簪的胳膊,“疼死老子了。”
王宝簪:“……”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外头装得若无其事,等到只有他们两人时才喊疼。
“摔着哪里了?衣裳脱了我看看!”
王宝簪身子不方便,只能让他自己脱,等衣裳都脱下来才发现,他背上青了好大一块。
亏他在外头装得那么像,她还以为他真不疼!
“疼死老子了。”
凌云横自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榻上趴下,一手还拽着王宝簪的胳膊,哼哼唧唧,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王宝簪叹了口气,“疼怎么不说?坐撵轿回来也少疼些啊,还要逞强自己走回来!”
他哼了一声,“纪玉那小子没轻没重的,把皇上给摔了,我要是说疼,他还能平安娶到张斐斐?”
原来是为了成全他和张斐斐的婚事。
王宝簪正感动,又听他接着道:“再说我一时没注意被马摔下来,要是说疼多没面子……”
得,还是为他皇帝的面子!
王宝簪哭笑不得,“躺好躺好,我这有跌打损伤的药酒,给你搽一搽,你忍着点。”
她起身去妆台那拿药酒,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趴在榻上的凌云横敏感地听见了,“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