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柔深深看了柳嫣儿一眼。
王宝簪以为她怪她哥和柳嫣儿这事成得太快，忙道：“你也不用伤心，你哥许是年纪大了自己想开了，又或是为了你的幸福才想着赶紧成婚，你……可别迁怒到嫣儿身上。”
顾明柔这才收回目光。
她朝王宝簪抱怨道：“我不是伤心，是替我哥哥有些不服气。”
“什么不服气？”
顾明柔撅了嘴，“我哥哥这样的品貌，这样的才华，这样的地位，要娶谁谁不是欢欣雀跃？嫣儿倒好，她眼里我哥还没几两银子要紧呢！”
远的不说，就她那几个还没成婚的闺中朋友，哪个不惦记着顾明歌？
为了能嫁给顾明歌，恨不得散尽千金地讨好她这个未来小姑子。
顾明歌偏偏选了个不看重他的姑娘——
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王宝簪在旁看了暗笑。
她问顾明柔和裴俊的事，顾明柔却避而不答，转移话题。
在宫里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要是连顾明柔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就怪了——
顾明柔分明对裴俊也是有意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
柳嫣儿先为嫔妃，后嫁顾明歌，算是二嫁。
加上顾府人口简单，亲眷又少，因此成婚的仪式办得简单。
令人震惊的是，皇上赏赐了顾丞相一份成婚的贺礼，圣后那头又赏赐了柳氏一份成婚的贺礼，明明简单的婚仪却比多少盛大的仪式都不敢让人小看。
自来只有皇室宗亲或者朝中重臣成婚，才能得御赐贺礼，那也就一份。
顾丞相娶柳氏，凭什么独得两份呢？
王宝簪也知道没必要赐两份，可想了想还是赐了。
柳博士官位不高，又并非出身世家大族，家里还有子孙成群，捉襟见肘。
柳嫣儿在宫里为嫔妃时也只是常在，以她的身份嫁给顾明歌为正妻，少不得叫人议论她高攀。
她就是要独独给柳嫣儿赐一份礼，省得旁人看轻她。
顾明歌和柳嫣儿的婚事办完之后，就到过年的时候了。
腊月里凌云燕时常进宫走动，惊讶地发现，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小家伙已经会走路了。
“姑！”
她进去的时候，一个小家伙一边口齿清晰地喊她，一边朝她奔来，喜得凌云燕一把将孩子抱起来。
“哎，乖崽，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认得姑呢？”
说完去找他耳朵上的记号。
有个小肉痣，嗯，是大皇子。
凌云燕抱着他稀罕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到另一个小娃娃跟前，“二小子还不会认人呐？”
乳母们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二皇子自己点点脑袋，“嗯嗯。”
脸上那小肉肉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极是可爱。
凌云燕：“……”
不认人，倒听得懂她的话？
她十分狐疑。
“姑姑。”
过年学堂里放了假的凌清圆听见她的声音，出来给她请安，笑道：“别信他的，二小子贼得很。”
自打凌清圆知道她爹小时候也叫“二小子”，每次说她二弟什么的时候，她就莫名有种胜利的喜悦。
凌云燕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个“贼”法儿，便见凌清圆坐在地上，轻轻推了二皇子一下，“不能无礼，快叫人。”
二皇子那大眼珠子一骨碌，眨巴眨巴，奶声奶气地吐出一声，“姑……”
“哎！”
凌云燕又惊又喜，大声应了，这才看向凌清圆，“咋回事啊，你这两个弟弟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快又会认人又会叫人了，你妈怎么教的？”
说罢到处寻找王宝簪的踪影。
她该不会有什么教孩子的好方法，故意藏着不告诉她吧？
凌清圆一看她姑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她这个姑有事的时候最靠得住，没事的时候数她最不靠谱，老跟她妈争些有的没的。
果然——
“你妈呢？”
凌云燕找不着王宝簪，着急得很。
凌清圆无奈道：“他们俩都在御书房呢。忙完今日朝中就要休沐了，所以他们两个都去了。”
凌云燕鼻子眼里哼了一声，坐在榻上翘起二郎腿，嘴撇得老高。
糟了，又惹着她了。
凌清圆心里暗悔说错了话。
果然听见凌云燕道：“你妈现在多厉害啊，挺着那么大个肚子还能上早朝呢，能跟皇上平起平坐指点江山。”
“那些大臣们多厉害啊，你妈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教他们做事，给她厉害得，就差没上天了！”
殿中伺候的宫人听见这话，谁也不敢搭腔。
大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这要是王宝簪在就好了，只有她降得住凌云燕。
眼看王宝簪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凌清圆只好出头揽下这桩事，“大姑，你怎么说这话呢？我爹爹昏迷的时候，你不是最支持我妈上朝的吗？”
“那是你爹爹昏迷的时候！”
凌云燕酸溜溜道：“现在你爹爹都醒了，身体还比从前更康健了，你妈还母鸡打鸣干什么？还改了朝中休沐的规矩呢，她可真‘能干’！”
凌清圆愣了一会儿，才听懂母鸡打鸣是什么意思。
她大约是想说牝鸡司晨。
凌清圆道：“大姑，你是怕我妈夺了江山不成？”
“她敢？”
凌云燕轻轻一拍桌子，“那是凌家的江山！出嫁从夫，她合该给你爹操持内宫，没得跑去前朝充大个。”
凌清圆眼珠子一转，笑道：“对啊，出嫁从夫。我妈嫁进凌家十几年了，她就是凌家的。你是凌家嫁出去的姑奶奶，你操我们凌家的心干什么？”
这话一出，凌云燕彻底愣住了。
她要说自己也姓凌能管这事，就推翻了出嫁从夫这话；
她要说出嫁从夫，那她就没资格管凌云横夫妇间的事。
不管怎么说，打的都是她自己的脸。
她思考了半晌，见凌清圆正抿着小嘴看着她笑，顿时一拍桌子，“嘿，你小丫头竟敢——”
“我错了大姑，好大姑，你饶了我吧！”
凌清圆趁她发火之前，赶紧滚进她怀里，“我那是逗你开心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分姓凌姓王的。大姑，我给你写副春联回去挂吧？”
早听虎子说凌清圆的字写得好，这几年大坤宫的春联一直是凌清圆亲手写的，她早就想要一副了。
凌云燕闻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凌清圆拉着她的手正要往书房去，忽听王宝簪的声音传来，“大姐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