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暖见他只盯着自己,眼底飘红却不说话,皱眉叫了他一声:“殿下?”
陆昱微微挑起唇角,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长。
“本宫有要事在身,需回宫面圣,给你的贺礼已经着人拿了进去,还望喜欢。”
说罢,他轻拂衣袖,越过楚云暖,直接离开。
沈傲这时发现楚云暖站在一旁发呆,走了过来,温和地将她揽入怀中,问道:“怎么了?”
“总觉得陆昱很奇怪。”楚云暖直觉不对劲。
沈傲闻言皱眉,眼神扫了一眼来往宾客之中,那些低调不为人注意的小厮。
小厮收到了眼色,无声地退下。
太子府的马车从丞相府离开后,直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驾车的车夫警惕,低声汇报道:“殿下,有人跟踪咱们。”
陆昱嘴角扬起冷笑,淡淡道:“无妨。”
马车在皇宫城门口停下,陆昱下了马车,带着随从往宫中走去。
“儿臣叩见父皇。”
厚重的珠帘后,老皇帝斜躺在塌上,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陆昱,语气听不出来亲疏:“起来吧。”
陆昱见皇帝没有给自己赐座的意思,于是直接说道:“父皇派儿臣查的那个人的下落,有消息了。”
珠帘后,鸦雀无声。
皇帝毕竟是皇帝,即便是心中极为震撼,脸上也未显山露水,缓缓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说道:“赐座。”
太监上前来搬了椅子给陆昱,低眉顺眼的退下。
隔着珠帘,陆昱看不见皇帝脸上的情绪,只听见茶杯杯盖之间碰撞的声音,似有些颤抖。
陆昱简单直白的开了口:“那个人已经过世,但是她当年生了一个女儿,此女现在就在京都城中。”
“当年她那副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能活下来根本就不可能。”老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忆起往事:“如今她女儿姓谁名谁,过的可好?”
陆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撩开衣袍跪下,才说道:“她女儿,父皇也见过。”
“朕见过?”珠帘后一阵清脆的珠玉碰撞声,只见老皇帝再也按捺不住,走了出来,见陆昱跪在地上,他稳定了呼吸,问道:“何时见过?”
陆昱将额头垂的更低,“儿臣还险些,将她占为己有。”
“混账!”
果然,意料之中的茶杯摔碎的声音在身畔响起,滚烫的热水溅到陆昱的脸上,他的脸颤了一下,跪着的身体却纹丝未动。
“那可是你妹妹!”老皇帝怒目圆瞪。
太监见威仪的殿内气氛紧张,低着头偷偷地瞄了一眼,守在殿门口不敢进去。
陆昱咬紧了牙根,眼底一片猩红,缓缓说道:“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老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的那些个混账事,朕平日里当没看见,但你要知道,若你想坐上朕这个位置,你还差得远!”
“父皇长命百岁,儿臣不敢肖想!”
他心中的欲望翻腾着,用尽了全力,才狠狠地压制住。
“你挑一个良辰吉日,先将她接回宫中,朕赏她府邸一座,锦缎千匹,黄金万两,让她交出神器,然后你找人将她处理了。”老皇帝挥挥手,他年纪大了,才摔了个杯子,就已觉得疲乏。
这女儿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皇帝要的,是当年孟月手上的神器。
“恐怕……”陆昱踟蹰道:“丞相不会同意。”
老皇帝又冷哼一声,自满道:“朕接自己的女儿回宫,公主不参与朝政,关他何事?”
“父皇要接回宫的。”陆昱稍微抬起头,瞥了一眼皇帝傲然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道:“正是丞相的女儿,楚云暖。”八壹中文網
老皇帝震惊不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只觉得一口气血喷涌而上,喉头一甜,竟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陆昱赶紧爬起来,扶住皇帝,宣人:“快,传太医!”
与此同时,皇后的凤仪宫中。
妆奁盒中的名贵钗宝摆放的整整齐齐,皇后带着修长的指甲套,正一件一件地从妆奁盒中,挑选款式漂亮又不失稳重的放在红布托盘之中。
跟了她多年的老嬷嬷在她身边安静地候着,等到皇后挑选完毕,才上前收拾好这些珠宝,着人送去丞相府,当做楚云暖的生辰贺礼。
老嬷嬷不免有些可惜,说道:“皇后娘娘既然如此喜欢楚姑娘,当时为何不撮合楚姑娘和永安王呢?”
也好过永安王身边如今跟个江湖丫头,令皇帝很是不满。
皇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笑意有些无奈,回忆起旧事。
当年她入宫之后,时常觉得宫中烦闷无趣,便给好友孟月写信抱怨,后来孟月作为特使前来宁国处理公务。
她欢喜不得,拉着她,央她住在宫中。
却不料,便是这一拉,将好友拉进了万丈深渊。
皇帝自从见了孟月之后,便看上了她,要将她纳入后宫,再也不肯放人,更是派人前去东云国,告知使臣叛国,西南节度使因此落罪。
而孟月更是被皇帝囚禁在宫中,她性子刚烈,几番求死,都被救了回来。
而且,仅凭她一人之力,就将宫中的数座宫殿摧毁。
皇帝爱之不得,恐之越深,不得已,只好搜去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只留她一袭布衣,将她囚禁在水牢。
那玉钗,便是她在水牢之中,亲手解下给自己的。
数月之后,水牢来报,说人失踪了。
皇帝命人在宫中掘地三尺,也未发现踪影。
再后来,听闻丞相喜得长女,夫人因产难产而亡,就在那晚,凤仪宫的玉钗先是黯淡无光,继而光芒璀璨,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再然后……
皇后轻轻地抬起手,在妆奁的最下面一层,按下暗格,里面露出一张陈旧发黄的字条。
缓缓展开,上面一行小字:此物威力非凡,交给能用之人,若问身份,则曰特工。
这是孟月满眼的怨恨,将玉钗交给她时,一并塞给她的。
皇后有愧与她,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一藏便是十九年。
如今……
她揉了揉眉心,斜睨了一眼老嬷嬷,冷冷道:“楚姑娘如今是将军夫人,群儿并非觊觎他人之妻的人,嬷嬷慎言。”
那嬷嬷自知说错话,急忙自己掌嘴:“老奴罪该万死!”
这时,太监匆匆来报:“皇后娘娘,皇上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