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
她似乎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但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顾疏渺眨了眨眼，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他说完又极快地直起身来，拉开了距离，渺渺听见少年哂笑一声：“阿姐倒是个没良心的，都不会给我说一句新年快乐？”
顾疏渺仰起脑袋望向他。
四目对视。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在李府的那个大雪纷飞的那一日。
——“还有，我觉得，你眼睛这么好看，应该多看看光呀！”
——“明天就是新年，新年快乐，子行。”
还有她送的那平安福，以前的鲜红到如今已经褪了色，被洗到发白，边边角角还脱了线，看上去可怜极了。
但里面的那句诗，像是被人不停用墨水添色，描摹着她的字迹。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顾疏渺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舔了舔唇：“嗯，新年快乐。”
顾玠似乎没得到他满意的答案，捂着自己的肩头，装模作样地垂着眉眼：“好疼，一个人赶这么远路程，就换来这么冷得一句话。”
“……”顾疏渺忍不住想笑，说道，“新年快乐，子行。”
顾玠装作没听到，吊儿郎当地向她俯身凑近了一点，侧耳问：“阿姐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渺渺凑到他耳畔，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顾玠轻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才多久不见，就学坏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顾疏渺小声地反驳。
“行。”顾玠笑着松开她的手腕，“跟我学的。”
待他松开手腕，才看到刚才握着她手腕的地方印出了红痕，他皱眉轻轻抬起她的手，问：“疼不疼？”
渺渺眨眨眼睛，老实回答：“不疼的，没感觉。”
过了两秒，觉得这话有点像自己逞强一样，她对顾玠解释道：“它就是这样的，轻轻划一下就可以留下红痕的。”
说完，她还证明给他看似的，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白皙的皮肤上很快留了一条红痕。
顾玠看不下去了，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得可爱的人，真是恭喜，成功蠢到他了。
顾玠“啧”了一声，又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评价了一句：“顾疏渺，你怎么这么娇气？”
真心的。
怎么会有这么娇气的人，轻轻划一下就有痕迹。
顾玠很少叫她全名，都是一口一个阿姐，偶尔开着玩笑叫她渺渺或者小字。八壹中文網
她懵圈的看着顾玠，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然后回味他那句话，大概明白不是一个贬义词。
他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反应还挺慢。”
过来不久，顾迢袅喉间误食的东西被取了出来，才一眨眼的时间，她又恢复了生龙活虎，惹得顾玠眉心一跳：“安分点儿！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迢袅被顾玠这么一凶，瘪了瘪嘴，极不服气地跑到顾疏渺身旁找她做主：“阿姐，哥哥凶我！”
顾疏渺笑容温婉，语气也十分温软，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对顾玠说：“子行，你别凶袅袅，搞得袅袅怪怕你的。”
顾玠挑眉，并不在乎。
渺渺话语又缓又轻，像一根羽毛，慢悠悠地给顾玠补刀：“搞得我也怪怕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顾玠迈出去的长腿收了回来，咬着后槽牙看着顾迢袅：“乖，一，点，儿！乖，孩，子。”
顾迢袅胜利的笑容还没维持一秒，迫于顾玠大魔王的威胁，害怕得话说得也断断续续：“谢，谢，哥，哥。”
渺渺满意地微笑起来，把怀中的袅袅递给顾玠：“子行，我们袅袅很乖的。”
她想找到一个宝物，要拉着顾玠给他炫耀一样。
小孩儿鼓着腮帮子极不服气地瞪着他。
大眼瞪小眼。
渺渺与他并肩走在街头，继续对顾玠“安利”顾迢袅，她眉眼弯弯，温婉极了，语气轻扬：“子行你抱抱我们袅袅，袅袅很乖的。”
她说的“我们袅袅”一词，自己都没意识到有什么歧义存在，倒是惹得顾玠轻笑，竟然极为愿意的接过孩子。
顾玠：感动吗？
顾迢袅：……谢邀，并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