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靳醒过来时,后脑一仍是阵闷痛,该死的周兰箴,下手还挺重。
居然直接拿花瓶砸他脑袋?也不怕把他砸死么?
梁靳想伸手摸摸伤口,怕是没破口也得肿得老高。
结果手腕一动,哗啦一声脆响,再动动脚也是一样,梁靳顿时如坠冰窖。
周兰箴居然将他四肢全部用铁链固定在床角,虽然可以活动,但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床。
握紧拳头愤怒地朝着空气挥出一拳,又牵动手臂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混蛋……”
手机也被拿走了,屋里昏暗一片,梁靳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间?
但可以肯定,是自己的家。
如果现在,还能称之为家的话。
吱呀一声,卧室门开了。
周兰箴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来,因为没开灯,窗帘又被拉的严实,光线昏暗中梁靳没看清托盘里是什么东西。
只在周兰箴放下时发出一些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梁靳第一反应就是老虎钳子手术刀。
都怪王昭昭以前总拉着他看恐怖片,有些场景记忆再现一般在脑海中打转,吓得梁靳浑身汗毛炸起。
眼看周兰箴朝自己走近,梁靳开始挣扎起来,“周兰箴,你疯啦,快给老子松开!”
周兰箴微微一笑,打开床头照明灯,“靳哥,你醒啦?”
梁靳地挣扎扯得锁链叮当作响,“叫你松开,你是聋了吗?”
周兰箴表情无辜,“松开你就要离开我。”
梁靳朝他怒吼,“你他妈这是非法拘禁!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我们是情侣关系啊,”周兰箴坐到床边,对着梁靳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情侣间的打打闹闹,不作数的。”
“你放屁,老子早他妈跟你分手了,我们一个多月前就没关系了!”
“没有分手。”周兰箴俯身拨开梁靳额前刘海,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认真道,“我们没有分手,你只是生我气了,在跟我闹脾气。”
“闹你大爷的脾气,你他妈别碰我……嘶!”梁靳一扭头,本想避开周兰箴触碰,结果后脑一阵钝痛,疼得他嘶嘶直抽冷气。
周兰箴赶忙伸手给他揉了揉后脑,“头还疼么?”
“脑瓜子都被你开瓢了,你说疼不疼?”
“没破,我控制了力道的。”
“你他妈……”
“嘘——”周兰箴竖指压在梁靳唇上,眸色里的情绪波涛翻涌,晦暗不明,他说,“靳哥,我不想听你骂我了,我会难受的,我一难受就不知道会怎么对你了?”
梁靳气红了眼,“你还想怎么对我?脑袋也砸了,手脚也绑了,你还想杀人灭口么?”
周兰箴敛眸一笑,他摸了摸梁靳的脸,温柔道,“靳哥,我不想伤害你的。”
梁靳怒极反笑,“伤我最深的他妈就是你,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是你伤的!”
周兰箴摇摇头,凝眸望着梁靳,眼神里都是倔强,像个执拗不认错的孩子,“不是的,我没有。”
梁靳:“你他妈还嘴硬!死不悔改,冥顽不灵!”真想给他一个大比兜。
周兰箴眸光闪动:“我悔改,你就跟我和好么?”
梁靳冷笑:“你做梦!”
周兰箴:“……”然后立马露出一副那我悔改有什么用的表情。
梁靳:“……”真是无语极了。
周兰箴轻轻笑了下,嗓音带着温柔的蛊惑,“靳哥,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不等梁靳回答,周兰箴目光沉沉地续道,“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要真心,我也给你。”
“只要你别再跟我提那两个字,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他期待着梁靳能有所表示。
知道周兰箴想听什么,可是梁靳抿紧了唇线就不说。
周兰箴肉眼可见的失落,他知道梁靳还在怪他不择手段,怪他无耻下作,可……他有得选嘛!
静静看了梁靳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起身躺到梁靳身边,也不管梁靳如何排斥他的靠近,兀自喃喃自语起来。
“靳哥,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梁靳偏过头不看他,这一天折腾下来,他早已经身心疲惫,也懒得挣扎抗拒了,任周兰箴慢慢靠到他肩头。
他也没啥心思跟周兰箴掰持谁对谁错了,太他妈累了。
等不到梁靳的回答,周兰箴自问自答,“我想要有个家。”
梁靳心口抽痛了下,他又何尝不是呢?想要就去努力追求,不是去偷去抢啊!那样得来的东西能有温度么?
“靳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我妈觉得我是耻辱,我爸……呵!”周兰箴自嘲一笑,“大概觉得我是累赘,大哥,姑姑他们都觉得我是灾星,视我如洪水猛兽……我经常想,我做错了什么?”
他问梁靳,眼神迷惑,“靳哥,你说我做错了什么?让他们所有人这么恨我,怨我,好像巴不得我从来没有在这个世上出现过一样。”
梁靳蜷了蜷指尖,唇线紧抿着,忍住了安慰人的冲动,他现在自顾不暇,还想着安抚始作俑者?
他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周兰箴不过几句话,就让他之前下定的决心出现了动摇。
“他们都说是因为我和我妈,周家才负债累累,那我就把周家的债全部还清,我还能赚很多钱,我想让他们依赖我,”
梁靳看见周兰箴逐渐陷入疯狂的执拗中,他皱了皱眉头。
“只有如此我才能安慰自己不是没人要的野种,你看,我还有家,还有家人,我的家人离不开我,他们需要我。”
周兰箴忽然握住梁靳的手,眼中有深切的渴望。
那渴望中还带着一丝野火燃尽的疯狂,“我也是被人需要的……我活着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啊!”
一个连活下去都要给自己充足理由的人,到底是有多可悲?
这一刻梁靳真是又恨又怒又心疼。
可他终究还是理智的,他不喜欢这样偏执的周兰箴,他想甩开那双手,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借口,那也不是能拿来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靳哥……”周兰箴抓得更紧了,他喉间颤抖着,断断续续地祈求着,说出的话却很霸道:“你不许放开我。”
梁靳原本那点刚冒头的心软,立马又被愤怒所代替,“都是你自欺欺人而已,你为了那群所谓的家人,连道德良知都不要了,你跟那些欠债不还的小人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你跟他们都一样卑鄙无耻!”
周兰箴猛然抬头,对上梁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嘴唇颤动着,“不……一样……的。”
他的神情里有愤懑,有委屈,不甘还有恼火,就是没有半分悔恨。
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以恶制恶有什么错?
“你根本就不懂我。”周兰箴眸光一敛,表情变得阴鸷,“靳哥,你还说喜欢我,都是假的。”
这句话像把刀直插梁靳胸口,原来之前他做了那么多,在周兰箴看来都是假的。
“早知道你跟周兆丰一样无药可救,我当初就该离你远远儿的。”梁靳本就憋着一股怨气,这会儿变本加厉,口不择言。
周兰箴如遭雷击,撑起身子,梁靳的目光冰冷而陌生,他平静地问,“你后悔了。”
梁靳也是被他气傻了,大声叫道,“对,老子后悔了,早他妈后悔了……”
他话音未落,耳边砰的一声响,连带着骨骼碰撞的声音,他听见周兰箴鬼魅似的声音。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