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箴一拳头打在梁靳身后的床靠上,他收回带血的手,抚摸着梁靳的面颊,极尽温柔。
他说,“靳哥,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不会放你走了。”
梁靳只觉血腥气充斥鼻腔,滑腻的触感又冰又凉,让他感觉惊悚,不由得破口而出,“你这个疯子别碰我,恶心死老子了。”
喉咙忽然一紧,他被周兰箴死死掐住脖子,
周兰箴的眼底有爆裂而出的熊熊怒火,他翻身坐到梁靳身上,压制得他不能动弹,低声嘶吼着,“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
疯子!恶心!这些字眼简直就像一个阀门,一旦碰触,就彻底释放了掩藏最深得那些洪水猛兽。
梁靳哪还能再说一个字,他连呼吸都困难,他看着周兰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里的狂躁与痛苦不断交织着。
不一会儿梁靳整张脸都憋红了,他徒劳地反抗挣扎,那人却不动如山。
梁靳才知道,原来俩人之间的力量悬殊这么大。
这一刻的周兰箴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让人从身到心不寒而栗,从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的人性。
梁靳感觉自己快死了。
空气忽然进入喉管时,梁靳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都有些失焦。
他模糊地看见青年捂住脸颊,痛苦的哽咽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靳哥,你别说话了。”周兰箴腾出一只手覆在了梁靳唇上,“你别说了。”
“求求你,别再说那些话了……”他的声音凌乱破碎,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梁靳缓过劲儿,才看清有水光透过那白皙修长的指缝间流下来,一颗颗珍珠似的落到他胸膛。
此刻的周兰箴脆弱又无助,像是冷巷中一只孤苦无依的猫儿。
短短半个小时的功夫而已,周兰箴的情绪已经变化了无数种,前一刻还无辜可怜,下一秒就桀骜阴鸷,梁靳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突然疯狂暴怒……真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梁靳冷静片刻才意识到,这人现在就是个点燃了引线的炸弹,稍有不慎,下一刻就炸了。
梁靳不想再刺激他了,老实躺好后,不说话了。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般,只有轻微的抽噎声,然后梁靳只觉颈间一热,周兰箴俯身抱住他,把脸压在他颈窝瓮声瓮气地说,“靳哥,你快哄哄我。”
听他这语气,好像刚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靳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分裂了,究竟谁该哄谁啊?老子差点被你掐死,不该你来哄我吗!
可他再不忿儿,这会儿也不敢跟周兰箴对着干了,君为刀俎,他为鱼肉,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慢慢抬起手,轻轻拍着身上人的背,语气尽量放软,“那你乖一点,我就不骂你了。”
“嗯。”软软的鼻音透着欣喜,“我乖乖的,你也要说话算话,不许再骂我。”
梁靳心里一咯噔,完了,又给自己挖坑了,他要是说话不算话,还指不定周兰箴疯起来会怎么对付他!
“……啊,我不骂你了。”可我以后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周兰箴没有睡过几天好觉又困又乏,又或许是梁靳的安抚起了作用,他很快趴在梁靳身上睡着了。
感觉耳边温热平稳的呼吸,梁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兰兰?”梁靳轻轻唤了一声,身上的人没反应,看起来睡得挺熟。
梁靳开始试图从周兰箴身上找到通讯工具,一般而言手机都是不离身的。
果然,梁靳小心翼翼摸索到周兰箴衣裤口袋时,发现了手机。
梁靳心下一喜,却又做贼心虚,他屏气凝神慢慢把手伸进口袋里……
哪知指尖刚一触碰到机身,就被突然响起的来电铃声吓得魂不附体,瞬间抽回了手。
天杀的,谁这个时候打电话!
周兰箴幽幽转醒,掏出手机时秀丽的眉峰皱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接通了电话。
梁靳刚准备出口,就被他一手捂住口鼻,只能呜呜呜地挣扎。
毕竟不管电话对面是谁,只要知道他现在的处境,都不会任由周兰箴乱来吧。
可他还是小瞧了周兰箴,这人怎么可能给他一丁点求救的机会?
“嗯,我知道了,挂了。”周兰箴冷漠挂掉电话。
回头阴沉沉看向梁靳,“靳哥,你还想走!”
梁靳被他气的够呛,也只能忍着,眨眨眼,示意他放手。
周兰箴眸底暗火一闪而过,松开了手。
“我只是困了,你打电话吵到了我。”
周兰箴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昨天除夕,我没回去,我小婶儿打电话来问问。”
原来是童慧,想想也是,大过年的,谁没事儿还电话骚扰?
等等,昨天除夕,那他岂不是昏过去一夜,今天都大年初一了!
周兰箴看出梁靳神色迷惘,从容得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电子钟表。
梁靳一看,已经上午八点多了,难怪肚子有些饿。
嘴上却下意识嘲讽,“那你还不回去,毕竟那是你千方百计昧了良心也要守护的家人。”
周兰箴明显被这话刺伤,眼里流露出哀伤。
看他难受,梁靳突然有种扭曲的报复的快感。
梁靳闭上眼翻个身不再看周兰箴,轻嗤一声,“你以后就守着你那个千疮百孔的“家”继续腐烂吧!”
他完全忘了眼前的人是什么属性,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奈何脑子管不住嘴,他真怕周兰箴情绪失控又发疯。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周兰箴只是凝眸,怔怔然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很赤诚地说,“靳哥,我错了,我不要他们了,我只要你。”
他把脸贴在梁靳的心口处,缓缓地说,“我以前认为那就是我想要的,可遇见靳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那不是家,家不该是那样的……”
梁靳轻呵一声,他是完全跟上不周兰箴情绪转化的速度!却还是在听到周兰箴那句话后止不住的感叹。
在梁靳的心里,家应该是最和谐的,最温馨的,最能给人归属感的地方,如果一个都没有,那不是家。
是囚笼。
守着一座囚笼,毫无意义,不过画地为牢而已。
感觉到周兰箴情绪稳定,梁靳心下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你先把我放开,我需要洗漱。”
周兰箴犹豫了下,道,“好,等我做完了,我就给你打开。”
梁靳脑袋一懵,做……做什么?他看见周兰箴转身去拿不远处的托盘。
“靳哥,我想了好久,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梁靳看清楚那托盘里的东西,瞳孔骤缩,“周兰箴,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梁靳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周兰箴不徐不疾地再次跨坐到他腰间,不给他反抗的机会,“靳哥,我会让你以后时时刻刻都记得我,除了我,再也不会喜欢其他人。”
梁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唇上一热,他挣扎了几下无法撼动,干脆狠狠咬了周兰箴一口。
血腥味盈满口腔,梁靳恼怒,“周兰箴,你有意思吗?”
周兰箴横指擦了擦唇边血渍,也不生气,而是动作轻柔的去解梁靳的衬衣纽扣。
梁靳徒劳地蹬了几下腿,破口大骂,“周兰箴,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周兰箴微微一笑,手上动作不停,他虔诚又小心翼翼,像是拆着一件宝贵而稀有的礼物。
“你别乱来,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梁靳终于开始恐慌,他看到周兰箴拿起了托盘里的东西,一点点向他靠近,心脏都快跳出来。
“我不信。”周兰箴凉凉地笑了,“你说我骗你,你不也在骗我么?”
梁靳真是浑身肌肉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周兰箴看着梁靳的恐惧无动于衷,仍自顾自地哀怨着:“靳哥,你根本不知道,你也不相信,我有多爱你!”
“我会让你明白的,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以后谁也无法替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