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放晴,秦江在芫妹搀扶下,眯着眼望向已成汪洋的草地,马队原先预想的道路自被淹没。马儿打着响鼻,低头吃着新冒出来的嫩草尖。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大峰几位当家一脸愁容,一想到那不知何时才能退去的水泊,连连喝了几大口酒水。“改道吧。”
大峰抛掉酒壶,走出了帐篷。“哎,贼老天尽不做好事。”
牛爷就差指天喝骂,狠狠砸了手中酒壶。他这一动作,似起了连锁反应,连着又是几个闷响。吐了口浊气,他迈着八字步,摇晃着离去。上头决定已下,下头怏怏不乐执行着。有气无力模样,让外人瞧了去,还以为都得了病症。沉闷气氛,连带着染上了秦江三人。“强,你知发生了何事?”
秦江问向正无聊编着草蚱蜢的强。强没急着回应,手上速度快了两分,把草蚱蜢屁股给编好了,这才举着它笑着道,“江,你看如何?神气不?”
这是他小时候就学会的技能,靠着它还赢了几顿肉吃,可惜现今没人与他比,谁编的快编的神气。“神气哦!就你厉害。吃了颗灵果,也不知收收心,多练练武。”
芫妹一把夺过了大“蚱蜢”,忍不住吐槽道。“这不天天练着嘛。嘴巴一张一吐的也够难受的,总是要歇歇的。”
强撅着嘴解释着。芫妹不愿继续纠缠他这个事,帮着秦江再次问了刚才话。强摇了摇头,道,“有发生什么事吗,为何我不知道。”
他最近跟着大当家练刀,许是名师指点,许是他及膝手臂更适使刀,加之朱果药效,短短数日刀法精进,厚背刀一使起来当真虎虎生风,单看着就知不同凡响。秦江知强大大咧咧性子,直接道,“强,你去问问周叔,大当家是否下了新命令,看这命令有何影响。”
“哦-那我去问问。”
强突然出手,嬉笑着抢过芫妹捏着的草蚱蜢,头也不回跑远了。“哼,一个草蚱蜢也要抢回。”
芫妹心中有气,吐槽了句。秦江独自踱着步,看了看四周已阴暗下来的天色,心头微微不安,却也察觉不出不安来源。伸手往胸口摸摸,那颗朱果还在,又转身看向芫妹。“芫妹,你那颗朱果还没吃吧。”
“没吃,怎么了?”
“等天黑马队停下,就快吃了吧。小皮袋保存不了多久,药性散了怪可惜的。”
“好咧。”
芫妹笑着应和,眉眼儿弯弯,很是俏皮。另一边,强寻到了周叔,把秦江吩咐的事问了下。等听完,面色已变得苍白,实难想象何事能把他吓成这般模样。他顾不得其他,往秦江方向奔去。“不好了,不好了。”
秦江刚转身见着强奔来身形,就听着这不好话语。一会,强扶着秦江肩膀,喘着粗气,显然刚刚跑的太急。“什么不好?这不都好好的?多晦气。”
芫妹在旁搭话道。这一下,强已恢复了些,也不管芫妹所言,直接道,“周叔说,大当家改了道路。就之前,那处水泽淹了道,只能改道。”
“改道便改道,有什么要紧的。”
芫妹不解回应。“要命啊。”
强心情激动之下,又给喘上了,待秦江给他顺了顺背,好了些,又道,“听周叔说,这片地界千百年都不知埋了多少尸骨,一个弄不好便走在坟堆上头,这才是真晦气。要是把邪祟给招惹出来,那真是不得了了。”
强还嫌解释的不够清,捋直了舌头道,“周叔说,就近的,两年前,马队遭了邪祟,直接死了二十来个兄弟。这还是大当家、先生拼了命保护之下,你说说,岂不是要命。”
“更何况我们刚学的三脚猫功夫-”秦江皱眉,使了些劲拍了下强的背,冷声道,“别咋咋呼呼,有意思?”
“好啦,强,你先离去。待会,我和芫妹差不多要服用朱果了。”
秦江推搡着强离去,而强倔脾气上来顶了顶,后意识到什么,坏笑着跑开了。芫妹原本受强话语影响,心中害怕,但又见强一脸坏笑离去,回味着秦江刚才所言,蓦然脸上红霞朵朵,扭捏地折着衣摆子。“嘿,都想些什么呢?”
秦江又不是智商欠缺,一转眼便知两人反应,这不就他刚才话语歧义了吗。黑夜盖下,马队寻了个安稳地落脚。秦江、芫妹也各自服用朱果。秦江小口咬着,临到末尾,一口将剩余吞下。几息后,炙热气劲自内而外散出,使得他肌肤顿如上等红玉,利索爬进早备好的桶中,开始修习起大当家教习的吐息诀。他心神入定的极快,胸口起伏富有节奏,肌肤红润之色迅速消退,进而恢复了常色,其细腻有光泽,竟是能让女人见着羡慕。不得不说,他却是从父母那继承了一副好容貌。又待了半个时辰,秦江睁开眼从桶里爬出,穿戴好衣物,又习惯性寻到清水,臭美照了下容貌。这才惋惜道,“也不知何时入流啊。”
摇了摇头,他走了出去,舒爽呼吸着满是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这个无污染的环境,实在让他喜爱。小小绕行了一圈,就回到自个搭建的小帐篷里。帐篷另一边,传来水花声,秦江晓得是芫妹服了朱果,凝视火光照耀下的隐约轮廓,狠狠吸了两口气,开始继续修习吐息诀。接下来的三日都是无事,然秦江眺望行进方向,心头不安渐渐加剧,也因此,他寻上了大当家,由大当家携带着往前探路。日头高照,一眼望去除了高低不等的青翠草尖儿,实难分辨有何不同,但秦江额头已沁满了细汗,连连让大当家快些后退,一连退了两里多,秦江方觉好些。“大当家,前方实有灾祸,能否绕路。”
秦江实话道,大当家眉骨隆起,能猜想他心情绝非好的,“先试试其他方向,再做决定。”
他也是有苦难言,倒非赶时间,而是总得走出这片草地。至于在水泽前等待,他以前倒是尝试过一次,可一连三个月也不见水泽分毫退去,要是再等,情况恐怕也好不了多少。